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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阵哈哈大笑后,怪声怪调的生日快乐歌开始回响。祭前禈坐在祭始禧空下的双人沙发位置上,多闻就在他身边。客厅只剩微弱的烛光和些许从窗边洒入的月光,他们的身体挨得很近,她的手指碰到他的手背,他随即反掌握住她,在黑暗中将她紧紧握住。她没有抽离的意思,柔嫩的手心贴着他厚实的大掌,重温记忆中的满足感。

  那生日快乐歌不知唱了几次,变换了几种语言,罗愉和罗悯终于从楼上下来。祭始禧吹熄烛火,吊灯光芒再次笼罩客厅。罗愉将蛋糕切成小块。一直到要吃蛋糕的这刻,祭前禈才放开多闻,从抱枕后抽出手,端蛋糕盘。他们坐在一起吃蛋糕,没有交谈,也没再看彼此一眼。

  「前禈,坐在你旁边的美人儿,是多闻──」

  「我先上去了。」祭前禈打断祭始禧的声音,将空盘和叉子放在桌缘,径自走向楼梯间。

  「多闻,前禈那家伙从小就孤僻冷淡,妳别介意。」祭始禧带醉意的慵懒嗓音夹杂在乐声中。

  多闻低垂脸庞,美眸盯着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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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纤细的触感似乎还停留于掌中,祭前禈从来没忘记过这种感觉,即使过了七年,仍是没变。她的手总是冰冷,可只要被他握住,她就会变得温暖柔软。祭前禈收握大掌,从水里站起身,跨出浴缸,水珠顺着他完美的肢体线条滚落,他围上腰巾,走到浴室门外。

  有人在敲房门,声音很清脆,他几乎知道是谁了,拉开门时,心头依然猛跳了一下。长廊很安静,多闻站在他的房门口,黑发垂在肩上,额前刘海齐眉,苗条的身体包裹在月晕色无袖长洋装里,她的脸、她的肩全都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她看见他赤裸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条毛巾,知道自己打扰到他了,在门前退一步,说:「对不起。」

  祭前禈闭了一下双眸。「进来,嗯?」他张眼,目光灼热地凝视她,朝她伸出手。

  多闻点点头,柔荑放到他掌中。

  七年不见,他们已经是男人与女人了。她不该在这个时间进他的房间,她该知道有些事,不需要爱情也能发生……

  「妳现在还相信海岛是乌托邦,没有险恶之人吗?」站在灯光下,祭前禈更显高大,紧绷结实的肌肉线条配上古铜肤色,胳臂修长,右肩上有一道伤痕,红肿醒目,看来是近日新伤。

  「对不起──」多闻又说一次这三个字,她将视线自他肩上的伤痕拉回。「当年,骗我的,并不是你,我却对你发脾气……」她望住他,蒙雾似的美眸,就像她刚认识他那年一样,有抹淡淡愁绪。

  祭前禈放开她的手,旋身走到窗边。深夜的白色巨浪拍打着重重迭迭的岩块,海风刮得窗板嘎嘎作响,他关上窗户,要她过来坐。

  多闻走过去,跟他坐在长沙发上,两人都选靠扶手的位置,中间隔开一段距离,久久不讲话。

  「妳现在跟我二哥在一起吗?」这个房间很空旷,没什么多余的装饰,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她的背部凛直起来。

  多闻发觉自己两手交握得紧紧的,恍若另一个人牵着她,带她走进那片绿草谷地,七年来,她的心被寂寞吞噬,里面单飞的蝴蝶即将死去。

  「你还野营吗?」多闻望着放在床尾凳上的大背包。

  祭前禈转头凝视她。她不知走神到哪儿去,对他的问题不应不答。祭始禧亲吻她的画面,已经深植在他脑海里,像电影一遍遍播放着。

  「七年前,你答应让我加入的──」她的嗓音如同在自言自语,泪水突然簌簌流下。「什么时候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野营?」她知道没人牵着她的手,她不过是在作一个过往的梦。

  「多闻?」祭前禈皱着眉,伸手托起她的脸庞,感觉胸口被重击了一下。

  「对不起……」多闻别开脸,语气慌乱地说:「我只是要告诉你,你的项链钥匙圈……我一直想还你,可这回,我没带在身上,等我回海岛,一定还你,好吗?」说完,她站起身,泪眸看着他,步伐细碎地退到门边,微微一笑,打开门,像个夜奔女神,转眼消失在他房里。

  多闻跑回自己的房间,脸埋在枕被间哭泣着,手里握住一条宝石红亮的龙项链。她对他说了谎,她从来随身携带这条项链的。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爱上另一个人的,毕竟那时她心里有个名字、并且喜欢着那男孩,可为什么最后她想不起男孩的长相;心底那个名字越存在越深刻,她记得的,却是他──名副其实的祭前禈。

  那真的只是一段青涩谬恋吗,难道过了七年,她丝毫没成长?为何她忘不了他,甚至越陷越深,这莫非不是取代,而是注定,她注定得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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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前禈失眠了。

  二十岁那年,离开祭家在英国办的学校,他就过着游牧民族般的生活。他经常在野外扎营,睡凹凸不平的大地、盖破烂睡袋,蚊蝇叮咬他、吸他的血,寄生虫钻进他皮肤里……他问自己,是不是习惯那样的生活,床铺太舒适,反而睡不着?还是肩上伤口发炎,疼得睡不着?

  他胸口闷得很,睁眼闭眼全是多闻的泪颜。清晨听见男男女女讲西班牙文的声响传上来,他就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门,吹海风。

  天空未亮,庭院里,祭始禧、罗愉和那几位专家正在捆绑行李。多闻也在其中,她穿着一身卡其布猎装,足蹬登山靴,长发扎成马尾,随风飘飞。祭始禧把她的背包抛上车,祭前禈额鬓一抽,转身抄起晨衣套上身,疾步离开卧房。出了客厅大门,他站在门厅阶梯。祭始禧抬头瞧见他。

  「这么早起!」祭始禧挑眉。「新矿场我接手了,这一阵子,你可以轻松点儿。」这话示意他可以睡晚点儿。

  祭前禈盯着多闻的背影,沈步走下台阶。她似乎不打算回首看他,但他敢肯定,她绝对知道他已来到她背后,近得能呼吸到她的发香,让她飘飞的发丝拂过他脸庞。

  「多闻,海风大,妳先上车。」祭始禧搭着多闻的肩。

  祭前禈抓住祭始禧的手腕。「她不能跟你到矿场。」

  听到他冲口而出的声音,多闻不由得浑身一颤。

  祭始禧愣了愣,瞇细眼眸,看向祭前禈。

  「她跟我约好去野营。」祭前禈对祭始禧说道。然后放开他的手,扳过多闻双肩,对着她的眼。「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多闻望着他,不发一语。

  「是这么回事吗?!」祭始禧既惊讶又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巴。「不过,多闻可是我很重要的人──」

  「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让她去!」祭前禈眸光严厉地射向祭始禧,双手揪起他的衣襟,全部以海岛高原的语言对他说:「那个地方民情复杂,不同种族间长久累积仇恨,更别说毒枭充斥,政治与经济利益冲突,内战一触即发!你要你重要的人去那动乱不安的地方?」他几乎怒瞪自己的哥哥。搞不清谁是谁重要的人,彷佛多闻是他重要的人。

  祭始禧饶富兴味地一挑眉角。「那──你要我怎么做?」他挪开弟弟揪在他胸前的手,懒懒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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