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烈喘息,被压得呼吸困难,眼前的迷雾忽然散去,汗水弄疼了眼睛。
「……萧……萧雨?」
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的声音,喉咙干得疼痛,颈上的脉搏像失了控。
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正上方的萧雨--
「老天!」
他的脸在流血,一道长长的口子,是……被她硬生生用手撕开的!手臂上是她牙齿咬的伤,几乎被咬掉一块肉。他前衫被扯破,她手中黏黏的有些什么,无意识地举起来打开,几撮长长的黑发,黏在她汗湿的掌中,是他的。
她惊惶地对上那双亮眼,其中却是比她更多的惊惶,不是为他自己,而全是为了她!心痛于引她爆发旧创、惊惶于她的失控、怪罪他自己……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是怎么了?
「萧雨!」她沙哑地喊,反手抱住他,「天!我不是故意的!我……」
四周的惊喘和隐隐的哭声,现在才进入她的意识。她吓到在场一些女人了!刚才的几秒,其实根本记不真切,只明白自己疯狂地攻击萧雨。
「不是妳!是我!」萧雨的声音更沙哑,「我动作太快、又太用力……」
「不!不!」她重重喘了一口气,脑筋突然清明了,肌肉也松弛开来,「这是……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她闭上眼,好半晌才睁开,「萧雨……这是迟早的事,现在终于……终于解决了!你懂吗?」
他的眼中是风暴,紧紧压抑着,但她的话使他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妳……真这么觉得?」
她用力点了点头,还在喘息。
萧雨小心地先移开重量,再敏捷起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把她拉起来紧紧圈入怀中。
「有没有哪里压伤了?」他着急地问。
她咬住唇轻抚他脸上伤口的边缘,血在滴,怎么也止不住。「笨蛋!受伤的是你啊!噢……萧雨……」
「别管那些了,」他仍是一脸忧心,「妳……觉得怎么样?还会怕吗?」
「不怕了,」她猛力摇头,泪水忽然就冲进眼眶,「你为什么不还手?起码可以推开我,或躲开啊!」
他没有回答,只是又问:「妳真的……没有感到什么后遗症?」
她闭上眼,整理一下思绪,才又张开,「真的,刚才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在那次地下室的攻击过后,他一直担心会引发的情绪,刚才终于发生了!没有在肌肤相亲的绻绻时刻发生,而是在两人没有预料到的排演中--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她眼中仍湿湿的,却有了微笑的心情,「我们早该排一排这一幕,就是要这么逼真才有效。」笑容又消失了,「只是却伤了你……」
「这些不算什么!」他摇头,手臂又收紧了。
旁观的人一直窃窃私语,不敢插入两人之间,这时终于有人开口。
「小星?阿萧?你们……还好吧?」一个娇小的妇人怯怯地问。
流星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大伙解释,「刚才我……刚才我有点失控,是因为我小时候也曾被……被人攻击过,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对不起,害你们吓了一跳。」
「吓死人了啦!我不敢学了……」有人小声说。
「不不!我想学!」一个女人大声打断她,大家全转头去看。「我要学怎么防身!我以前……」她尾音哽咽了一下,随即振作起来,「我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形,我一定要学,以后再也不让人那样对我!」
「对!」流星沙哑地附议。「就是这个道理!」
「下个礼拜吧!」萧雨开口了,「下次上课,我们再继续,今天就上到这里。」
「对喔!该照料你的伤……」罪疚的感觉涨得满满的。
他揽住她离开大厅,「我们房里有急救箱,回房就好。」
众人欷吁着,交头接耳地散开了,萧雨一路对关心问候的人匆匆微笑,很快带她回房。
「快坐下!」她一把将他按着靠墙在地铺上坐下,手忙脚乱地打开急救箱。
他任由她有些笨拙地清理伤口、敷上药水,清澄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的脸,痴痴地一径凝望着,好象全然忘了疼痛。
「……伤口好深……」她喃喃着,敷药的手抖起来,觉得从来没见过这么红的血……
他握住她的手,「没事,我跟妳一样,也打过群架、受过枪伤,这些皮毛之伤算什么?」
她咕噜着笑了声,然后,一滴泪水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她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一滴又一滴,混入了他手上的血迹。
他把她整个拥入怀中,破裂的前襟吸收不了她的泪水,全抹在他胸上了。
「很值得的。」他耳语。
心在痛,为他痛,可是,自己不痛了……一切的一切,在方才的激烈中化解,终于消失殆尽。那些梦魇、恐惧、仇恨,全在重击中发泄了,被他心甘情愿地吸收。
傻瓜,傻瓜,傻瓜。不会自保、只会给予的傻男人。
心痛融化了,化成最纯洁的一种东西--
她捧着他的脸,在一脸的泪中对他微笑,轻轻地说:「打是情,骂是爱吗?那这些伤,证明了什么?」
他眼中忽然万丈光芒,让人目眩。
「妳……是说?」
「是啊,傻瓜。」
心像要胀破似地感到幸福,她倾向前,轻如羽翼地印上他带血的唇。
「一辈子的,是伴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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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工作真好!流星每天醒来都觉得精神百倍,因为又可以和萧雨去上工了,而上他们这种工,就是去冒险!
其实好象冒的险越来越少了,因为两个人都抢着保护对方,不管是追查某个有赏金的逃犯,还是受人之托调查某件见不得人的事……常常都有危险的,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因为身边有个警察嘛!
而且是和一个傻乎乎、黏死人、没脾气、打不还手、爱管闲事、斗起嘴又不输她、酒窝动不动就跑出来的「伴」!
哎,神仙日子耶。
这天刚领了好大一笔赏金回来,转手就给了流爷,两个人吃完水饺大餐庆祝后,到收容所边的小公园散步。
她童心大起和小孩子排队抢秋千,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抓来萧雨坐下,自己再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
「秋千会断喔。」萧雨直笑,眼睛亮晶晶地瞅着她,「而且,这种姿势很危险。」
啥……喔!
她白他一眼,「小声一点啦!被听到了多吓人。」却是忍不住嘻嘻笑着埋进他胸前。
宣告对他上瘾啦!连人带心,全包下。
微风很舒服,黄昏的霞色染在身上,金橙橙的煞是好看。小公园中人渐渐散了,都回家吃饭看电视去了,上好的机会可以吻他--
她抵着他柔软的唇辗转,很轻很柔的一个吻。
「这是心情好的吻,还是心情不好的吻?」他摸摸她小巧的眉毛。
「这是开场白。」
「开场白?」
「嗯,」她覆上腰间的大手,玩着他的手指,「我要说一个故事给你听。」
他还是疑惑地抬着眉。
她一反平常的戏谑,很认真地开口。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在发现自己怀孕时就被男朋友拋弃了,生下小孩以后,白天卖水果,晚上在一家夜总会端盘子,常常工作到很晚,所以儿子请人家带,母子相处的时间很少。」
抱住她的大手忽然握成拳,她把小手覆上他紧握的双拳。他的眼光变得深沉而压抑,但并没有打断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