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吓人哪!但奇怪的是,这一刻的他,简直可以教人看得痴了--
哎呀!他忽然间倒下来,差点压死她了。
「死人!」忍不住骂出声。「你移一移好不好?」
他挣扎着,好几秒才又撑起身,抓着她翻了个身。
他是上等的床哪,压着他的心跳,隆隆的像雷声,急得像瀑布冲石……
好幸福的感觉,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全身虚脱,每一根骨头都酸酸的,那最疼的一点还是在疼,不理它。
「妳不会……」那个枕头发出了粗粗的声音。「又睡回去了吧?才刚醒来呢。」
「很难说。」摩搓着脸颊下的毛发。哇啊,他有胸毛,现在才发现?
「妳差点把我害死了。」他的声音有宠爱的笑意,破坏了那份抱怨的意味。
「这是赞美,对不对?」流星好得意地笑了。
枕下的心跳被笑声压过去,他笑声爽朗,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突然捧住她的脸。
「其实我如果慢慢来,妳也许会伤得比较轻。」他的表情写满了罪恶感。「我应该坚持慢慢来。其实我是知道妳会选择快点做,所以才问妳的。是我太自私了,怎么也忍不住。」
喔,是这样啊?「你老在吹嘘的自制力怎么啦?」
「全毁了。」他苦着脸。
她是疼啊!就是这一点记录了大部分女人的第一次吧。快感不一定有,落红的证据也不一定看得到,但疼痛却跑不掉,就算不同女人的身体敏感度不同,那份紧张、惧怕和不习惯,一定将所有可能的痛楚都加倍了吧。
很不像她,但是忽然想谢谢他。
「我很幸运。」
「幸运?」他凝视着她突然严肃起来的双眸。
「是啊!以前一直想着能躲就躲,但我自己知道,要一辈子当处女是不太可能的,光是我自己的好奇心就止不住。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和一个陌生人做这个,也可能和一个很笨拙、没经验的,或一个丝毫不体贴的,或是存心虐待的那种男人,能和你,不是最佳的选择吗?」
他沉默许久。
「最佳的选择,是相爱的两个人。」
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她直眨着眼,不知怎么接口才好。
他好象不该是那种谈情说爱的型吧?记得爷爷说过他痛恨女人……用这么严重的字眼啊。
「爷爷为什么说你痛恨女人?」问出口了,才又不怎么想知道。太杀风景,也太不关她的事!「还是别提了!当我没问。」
他伸手,漫不经心地玩弄她软软的耳垂,她小小的一颤。
没期望他说什么,她正要问别的,他却开口了。
「凡是童年曾被母亲虐待过的男人,不是自己也变成虐待狂,就是惧内,再不然,就是一味地排斥女人--」他顿了一顿,「有点像妳排斥男人那样,只除了我们男人没办法完全没有女人。」
原来是这样啊……她想不出可以接口的话。安慰他吗?好象太迟了些。心里紧紧的,而且--
心慌起来了。
「不要做心理分析了,不好玩!」流星做了个鬼脸。「电影里就是这种时候最扫兴了!男女主角本来各自都过得好好的,一上了床就开始什么都不对劲,开始吵架、要这个要那个、胡思乱想,烦死了!」
他又来了,又用那种可以把人摸透的眼光盯着她看。
「我们会吗?」他问。
「会什么?」她从他身上爬下来,他没拦她,只用眼光追随着她,她不看他也感觉得到他的眼光。
「开始吵架。」
衣服不知到哪里去了,还是被单比较快,她一把揪过来包住身子。
「我不吵架,只会骂人。」
他不会觉得自己很赤裸吗?就这样直直躺在那里,遮也不遮一下。不但不遮,而且非常自然--是一种她不懂的自信,坦然于自己的身体,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于见人的。
男人都这样吗?不,她这方面经验不足,不能以偏概全。萧雨又不是一般的男人……这一点,她终于对自己承认。
随着她的视线,他开始……老天!他又……有感觉啦?!
他果然没有把自己的能耐夸大宣传。她眼神开始飘,不知往哪儿瞟才好,最后定在天花板上。
更糟糕的是,她自己包得密不透风的身子,居然也跟着不对劲起来了!开始发软、发热、发汗……
「萧雨……这不太好吧?我们才刚刚……耶!」
他叹口气。
「过来。」
身子不知不觉就听他的话,又挪回他身边。
他将她拉上身,好烫啊,他的身躯变得好烫。
「记得我说过,性爱的满足有各式各样的方法?」
「记得。」怎么忘得了呢?他说的每一句话,好象都清清楚楚地烙印在她脑中。
「记得我也说过,我欲望特别强?」
不太敢信任自己的声音,她只点了点头。
「今天,可能同时都会证明给妳看了。」
啥?心差点停止跳动。
「我有办法不再加重刚才弄疼妳的地方。来……」
他的手先定住她的腰,然后,滑到她后臀的浑圆柔软。
急喘了一口气,流星不自禁地闭上眼。自己好贪心啊……为什么从前想也不想的事,一碰上他却立刻上瘾?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他的手,带魔法的……
第六章
「终于决定要现身了?」
喝!爷爷坐在走道尽头的一张破椅子上,双臂交抱,脸上有着极诡异的表情。是怒火烧坏了脸上的神经吧?
「爷爷!」流星怯怯叫了一声,两三个不同的谎已经准备好了,无论如何不招,怎么也不招!不然,真是羞死人了!
嘿,等等,这一开始不是爷爷的主意吗?
她学着双臂一交,声音大了。
「坐在这里想吓人啊?当初是谁说要给我找伴的?是谁说要把我变成完整的女人?是谁……」
「流爷。」
肩上一只轻柔的大手,把流星的话有效地止住,她抬眼瞧萧雨。
「我们很快乐……真的。进度是快了一点,但我们的确是真心真意的。」
萧雨好象有些文不对题耶……快乐?她不懂萧雨为何会扯到那里去,但爷爷听了居然点点头。
「我是有点担心,不是不放心你,倒比较不放心星儿。」流老说。
什么?流星瞪大了眼。她从未见过爷爷如此正经,几乎是严肃内敛的面容。
「我怎么了?」她问。
流老叹口气,有半晌,岁月不曾多留的皱纹乍然浮现,眼角淡淡的感伤。
「妳也只有我这个至亲了,所以一直跟着我。我却没有想到,自己一生投入的使命,会给妳留下伤疤。」他叹息。
爷爷也会叹息的吗?他见过人生多少不平,她却不记得曾经看他叹息的啊。破口大骂或把不顺眼的人动手教训一顿,都很平常,但叹息?
「爷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等我发现,已经来不及挽救了。」流老似乎没听见流星的话,幽幽的眼光飘得遥远。「现在希望妳的,不是硬去改变,但设法补足一些,也许还有可能。」
她忽然心悸了一下。不懂!真的是不懂!但爷爷的话教她起了寒意。很久很久以前,爷爷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来不及挽救了……来不及挽救了……
陈年的记忆,和对萧雨的记忆一样模糊的,忽然涌上心头。萧雨他记得吗?她是记得的……但宁可早已忘记!
一直说服自己早已忘了,其实是记得的。
心一下结成冰,她连身子都僵硬起来,但肩上那只大手忽然动了,将她圈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