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粮食被抢了吗?有官兵被抓吗?”她虽背对著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音调,还是让她好奇。
虽隔著衣裳,他还是能感觉她腰骨间过于紧绷的肌肉,那是拉伤的症候,他微微运功,将热气逼于掌心中。
“嗯……”她嘴里逸出叫声,从腰间传来的疼痛让她有点忍受不了。
“放轻松点,没事的。”怕弄疼她,他力道又放轻了些。
“后来呢?”她对这种江湖奇闻最有兴趣了。
“后来呀,我怕山贼不小心伤了官爷,只好让山贼将粮车抢走。”两掌的拇指在她腰际画著圈圈,再下去已属她较隐私之处,他不敢再往下。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够让山贼得逞?那些等著粮食的灾民,不就没饭可以吃了,他们会饿死的!”她口气冲了起来,完全忘了有人在帮他疗伤。
“别紧张,我和剑晨故意引开山贼,是怕伤及无辜,况且有官爷在场也碍事,等到山贼到了无人之处,我和剑晨……”十指点点移动,幸好没断了骨头,只是伤了筋脉。
“怎么了?快说呀!难不成,你和狄剑晨偷偷把山贼给全杀了?”不是她想像力丰富,恶人最后都有恶报呀!
“我从不杀人。”手掌的热气以脊椎为中线,向两旁揉推。
“那你真的放任山贼为所欲为?”她急了。
“我和剑晨把山贼引到一处无人的山坡,然后施放了迷魂烟,不久山贼就一个一个昏迷倒地,粮车轻而易举的就又回到我手中。”手心换手背的点压,紧绷的肌肉明显的放松。
“你不是堂堂的大侠吗?竟然使用这种下三滥招数!”她嗤的一声笑。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侠。”掌心缓缓收了力道。
“那你是什么?”舒服的感觉从腰间传来,锥心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好了!有没有比较舒服些?”他起身,从包袱里拿出用叶子包裹著的百叶糕和烧子饼。
她这才知道,他刚刚口中的故事,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多了!”抬眼看著他的身影,腰背还残存著他指腹的暖意,他为何总是在无意问流露出看不见的温柔?
他又在她身侧坐下,“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
他单手将她上半身抬起,然后将她的背靠在自己胸膛上,以自己的脖子当枕头,将她的头安置在颈项间。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她的身子又软又轻,这样的软香玉体,却不是他能遐想的。
她垂低著眸,摇了头。
靠在他怀里,她羞涩的红了脸。
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虽然是为了她的伤势,但他不怕她想入非非吗?
她接过他手里的百叶糕,靠在他的心窝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
山涧溪水潺潺,也掩不住她狂乱的心跳声,若再不说说话,她怕他会听到她心儿怦怦跳的响声。
“你不吃吗?”她侧首一问,才发现他的俊脸就近在咫尺,连忙又低下头。
啊!这下不只脸红心跳,还将百叶糕掉到地上。
闻著她沁心的香味,将她的娇态全收入眼底,这样的贴身亲密连他都快要无法自持。
所有坚持的理智都因为她的受伤,而差点荡然无存。
他又拿出烧子饼,“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山风徐徐,他压下满腹的欲火,说得气定神闲。他不该对她有任何奢望,她是赵群未过门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一切的一切,都不该有任何变数。
第六章
夜晚来临前,他在山涧边升起了大火,原本要走近路到铜林县的,没料到适得其反。依她的伤势,没有三五天的休息复原,根本无法再骑马,更别说让她翻山越岭的走山路了。
他利用随身的短剑,在溪里捕捉新鲜肥美的鱼,并在大火上架起了架子,将鱼烧烤成香喷喷的美味。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忍著腰间的不适,她已经能独自坐起。
看著他俐落的身手在水里上上下下,虽没看过他与人过招,不过凭他在滑不溜丢的石头上飞来飞去,她相信他的武功应该不错。
他将串起的烤鱼送到她眼前,并叮咛:“小心烫。”
她接过手,尝了一口,眼前的烤鱼,比她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还要鲜美。
寂静的大地,火光飘摇,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垂首吃鱼,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扬著扇。
“你失过镖吗?”在她将一只烤鱼吃下肚子后,突然问。
他愣了一下,看著闪闪火苗,“没有。我是生意人,不会做赔钱生意。”
他说得极冷淡,之前她恍惚看见的柔情彷佛不曾存在过。
“我会不会让你破例?”明知问了会伤心,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
“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可是痛苦却是由喉头慢慢滚进心窝处,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
吃进去的烤鱼变得腥味重重,明知不该有任何的冀望,偏偏要来尝试那种难堪。
“我想睡了。”坐起来容易,这会要躺下又扯痛了她腰骨连接大腿之处。
她秀眉打上无数个结,却咬牙不让自己叫出来。她慢慢的想要躺下,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她身侧,右手扶在她背下,想助她一臂之力。
“你走开,别管我!”她挣扎著,因著情绪上的委屈,伸手就想推开他扶住自己的手。
“别这样,你别乱动,好不容易才好些的伤,别又弄疼了。”他看著心疼,她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已经痛得七荤八素,谁要他来假好心!“你帮我疗伤是因为怕我耽误了你的行程,对吧?”
他的手一僵!不是的,可这纷纷扰扰又怎说得清楚呢?
他不顾她的抗议,怕她伤了自己,只好将她顺势紧紧拥入怀中。
“别这样,你何苦呢?”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她还真的很爱哭。这几天下来,不知她已掉过几次泪了。每次看,一次比一次都要揪心。
“别哭了。”他一贯柔和的拍抚著。
看似独立活泼,其实孩子心性重,脾气倔强得很,受不了委屈时,就以泪水来发泄,他疼惜著,却有万般无奈。
“我不要我的伤好,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到赵家,不用去成那个莫名其妙的亲!”她大叫,要不是他紧紧抱著她,恐怕她又要弄伤自己了。
他平时的冷静睿智在面对她的哭闹时,一点都不管用。
他著急的说:“别说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也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要先把自己的伤照顾好。”
“转圜?你别骗我了,我知道我非嫁给赵群不可,可是我不甘心呀!”无论赵群是好是坏,对她来说都只是个陌生人。
他幽幽叹著气,“别生气了,好吗?”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他还是帮不了她。
听到他这句看似安慰的话,她更加难受,一迳的哭,最后哭累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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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鸣,鸟叫。
美好一天的开始,她在他怀里清醒过来。
枕著他的手臂,感觉他均匀的呼吸在她发顶吹拂著。昨夜她闹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将她拥得紧紧,叹息频频。
她动也不敢动,怕惊扰到他。这样的亲密,该是夫妻间才有的,她却在大地之上、蓝天之下,与他亲密不可分。
偎在他怀里,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她静下心来思考,其实要不要去赵家,他也是身不由己。如他所说的,他是个镖客,必须忠人之事,就算能放她走,那又要他将火龙堂的名誉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