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
「当然,因为我收藏他们。」他怀念的手抚过每一帧照片上的脸孔,回过头,漾出一抹笑容,在他的人生里,仿佛笑是最自然的事。
挑起杯底的樱桃,送进口中细细咀嚼,「这酒用哪些酒调制的?」她好奇问。
「辛辣琴酒35ml,多宝力奎宁药草酒25ml,橙皮苦酒1dash,再滴上些许柠檬汁。」 Hermit简单的说。
「下一次我来还会是这杯酒吗?」
「嗯,当然。」她边说边擦拭着涤净的杯子。
「看来妳的记忆力也不错。」她瞥了一眼Kin。
「记忆力不好,但是感觉不会变的。」
王莹洁殷红的唇办弯成美丽的弧度,起身提拿沉重的袋子,她开始期待下一次的造访了,不知这个叫Hermit的女酒保是否真如她所言的那么敏锐。
「要走了?」Kin笑问。
「嗯,下一次再见。」
「掰掰——」他拉开木门,送走了她。
夜已深,这间蓝色小酒馆里的钢琴声逐渐缓下,终至宁静。
吧台前,Kin和Narcissus并肩坐着。
「Hermit,说说那杯愉快的寡妇。」他啜着酒,忽而说。
Narcissus仅淡淡的睐去一眼,依然沉默,那一眼已表达他最大的好奇。
「灵感来自一出喜剧,莱哈尔根据维克托。里昂和利奥·斯坦的台本创作的,剧情取材自梅亚克的《随员》,至于为什么是她,我只能说那是一种直觉,她让我感受到那种召唤。」
Kin点点头,露出惯有的无害笑容。
Narcissus饮尽手中的酒,重回钢琴前,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在场的酒客,而是为了自己,他是维也纳森林的灵魂,而钢琴就是他灵魂的依附。
Kin点起一根香烟,耳朵听着琴声,看着Hermit摆排起塔罗牌,他的思绪随着袅袅烟雾,往上飘去,脸上浮现淡淡的怅意。
第二章
走廊上铺着光可鉴人的石英地板,两旁摆饰的艺术品,把这严肃的空间妆点得典雅气派,规则的脚步声喀、喀、喀的清脆,那是女子自信的高跟鞋叩地声,一抹黑色干练的身影出现,手上捧着高叠而起的文件资料。
我是王莹洁,目前任职于陆氏集团,是董事长日前破例亲自拔擢的特别助理,由于老板的百分之百信任,我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总经理见到我还得恭敬礼遇七分,更遑论那些脑满肠肥的高阶主管。
有人发酸的说我是走后门、靠关系,那又如何?!我当作是对我姿色的恭维,毕竟,没有一点美色,想靠关系走后门都还没那资格。对于这项指控,我欣然接受。
我真的很美,豆蔻年华的我要美丽有美丽,要聪慧有聪慧,盘古开天以来还找不到我这种完美水平的美女,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智商一百八十以上的超级天才,所有优点集于一身,我可说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
从小,早慧的我对未来怀抱着无可限量的梦想,然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可以拥有的我,唯独缺少了金钱,那是我人生唯一的败笔。
我是个孤儿,没爹疼、没娘爱、舅舅不养、姥姥不怜的小可怜,能苟廷残喘的生存已是老天德泽,我并不介意这样的出身,因为来到育幼院的我,有更多人的疼爱,可是在我决定发挥我与生俱来的优势,好好的念书求学,却发现贫穷竟是我人生成功的最大阻碍,好一阵子,我甚至穷得连一支笔都买不起。可恨至极!
幸好,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在我面临金钱压力的升学环境下,那个慧眼独俱、善心慷慨的大好人掏出荷包里的钱,一口气买走我这辈子所有的愤世嫉俗,帮助濒临绝望的我,让我一路顺遂完成学业,而今觅得人人欣羡的工作,我的人生臻至完美,这恩惠让我感激涕零。
以我的聪明才智,记住一份恩情不是难事,况且我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女孩,我想要回报,一直想要回报,在不景气的低迷氛围下。我过关斩将的进入那个好心人建立的陆氏集团,我将不计代价的付出我的聪慧,只为回报当年的恩情。
当然,我还想进入权力中心,好确保日后会有源源不绝的援助给育幼院。没有意外的,我又做到了。
身为特别助理,我的老板对我有无以伦比的信任,他说我很聪明。开玩笑,有谁能够坐在缺脚的小凳子上,一脚拉动摇篮,一脚娱乐其它育幼院的小孩子,一手写作业,一手翻书温习,脑袋默背课文,若不聪明哪能同时做这些事?我从不怀疑我的聪明,一如我不怀疑我的美貌,因为这都是事实。
「董事长,我送文件过来了。」王莹洁敲着办公室的门,随即旋开门锁。
别说她不懂礼貌,没等里头的人允诺就擅自开门,这可是她的特权之一。
「董事长?」走入办公室,她反手关上门,没看到她的目标,心里不免纳闷。
「呃……莹洁……」一丝痛苦的声音从桌子下方传来。
她探头一看,脸色顿时发白,赶紧搁下满手的资料奔过来。
「董事长、董事长——」她连忙搀起倒卧地上、痛苦不堪的人。
她眼中的太好人年过半百,却衰老得比任何人都快,她不解,但也只能暗地里忧心着。
「董事长,你撑着,我马上打电话叫司机。」王莹洁迅速转身。
蓦然,苍老的手坚定有力的扣住她,「千万不要——」伴随而起的是一阵冷汗滴落面颊。
「董事长,不马上到医院不行的。」
「不用,帮我把我的药拿来,在……在右下第三个抽屉……」他不断喘息。
她伸长手一探,马上取来盒子,然而一打开,她却傻了。
看着药剂包装上的英文字眼,那是吗啡。
「快拿来——」陆境山使尽气力的低吼。
她发颤的手捧了过来,脸上的忧虑深刻,搀起他,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不用怕……我、我可以自己来……」他双手不住的发抖,取出一只针筒,缓缓的移向自己的手臂,努力想要对准一针扎下,却总是徒劳。
忽地,她一把夺了过来,「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帮董事长。」表情坚定无畏。
他伸出手臂,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痛苦的眼神示意她下手。
王莹洁抓来盒子,迅速的看了眼里头的说明,冷静的执起他的手臂,尖锐的银针刺透肌肤,她缓缓使力,把舒缓痛苦的吗啡一点一滴的打入他体内。
他平静下来了,皱纹满布的脸孔不再痛苦,眼睛疲累的阖上,许久——「谢谢,妳真的很聪慧……」他吐出这么一句话。
「董事长,我可以冒昧请问你吗?」她搀扶他坐上皮椅,十分挂心的问。
陆境山只是浅浅一笑,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笑容一饮,严肃的低语,「扶我到里头歇息,别让刚刚的事情传出去。」
王莹洁不甚清楚为什么,不过她还是照办了,努力的搀扶起他,将他安置在里头的休息室,然后走去开门,准备撵人。
打开办公室的门,她睥睨一瞥,「有什么事?为什么不用内线电话联络?」
来者是副总经理施启铭,他是陆境山的姻亲母舅,常常在集团里拥派系自重,王莹洁只要看到他,就会本能的联想到黄鼠狼——一只不安好心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