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自己一个人谈恋爱很孤单啊!死党都不谈,害我只能单方面分享我的恋爱史,多不公平。」
提到青艳的恋爱史,恣然忽然想起:
「妳和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今晚没去找他?」
「那个死男人,不提也罢!」青艳重重放下叉子,好大的一声。「我们吵架了。」
「很正常啊,妳和男人谈恋爱,有一半时间都在吵架,有时候我都怀疑,谈恋爱到底做什么?只会血压过高早夭。」
「呸呸呸!明明研究数据说结婚的人最长寿!」
「请搞清楚,那是结婚,不是恋爱。没听过结婚是恋爱的坟墓?所以爱情报销了,婚姻变习惯,两个人之中一个中风了,另外一个可以帮忙报警,这才搞到死不了。」
「妳那张嘴又回来了,真是的!」青艳辩不过,开始报怨。
「这表示我现在头脑终于清醒过来,什么爱不爱的,简直自找麻烦。」
「那渊平怎么办?」
「渊平?渊平要追随他去,我跑百米一向很快。」虽然有点心虚,嘴上还是很硬。
「他若是要跑马拉松,妳就不行了。」青艳坏坏地笑。
「喂,现在是谁在岔开话题?妳正说到你们吵架,请继续。」决定还是聊别人的事比较安全。
「唉,说来也真是气死人!」青艳嘟起可爱的小嘴,「我那天带他回家……」
「暂停一下!你们已经到那种程度了?」恣然不能不意外,青艳会跟男人回家,却从不带男人回自己家的。「上次妳只说常在上班时候去要吃的而已。」
「下班以后连食物带人一起搬回家,有什么好奇怪的?」青艳说得避重就轻。
恣然沉吟了半晌,「好吧,然后呢?」
青艳脸上染了红晕,「下床以后,他……」
「再停!」恣然又举起手来,「妳说起上床从来不害臊的,现在又怎么了?一下就跳到下床以后!」
「我也不知道,」青艳终于诚实地说:「和他在一起,好像就是不大一样,连对妳说都有点不好意思……」
事情大条了。恣然很仔细、很小心地审视好友。「那个男人」创了太多先例,让她不能不刮目相看,开始严重关切。
「好,妳当然不用说。那下床以后他怎样了?」
「他抱我进浴室。」
「洗情人澡?很刺激的样子。」
「我本来也这么想啊,结果他莲蓬头一开,我满头满脸全湿了,开始没命尖叫。」
「让我猜猜……妳不想洗脸,对不对?」
青艳不情不愿地点头,「我……床上运动再怎么激烈,他再怎么热吻,我的妆都能维持得好好的,但若妆全洗掉了……」
「他不是早就看过妳花脸、又洗脸的样子了?第一次见面就看过了啊。」
「那是在我们交往之前!在我爱上他之前的事!」
虽然听起来很荒唐,恣然却没有笑。
好友的心结,她一向很清楚。青艳有那么一丁点……不,是非常巨大的不安全感,尤其是要以素脸示人,对青艳而言简直比裸体还要赤裸。
这不是病态,每个人都会有些怪癖,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惧内,有的人爱钱成痴,而恣然自己则是爱吃成痴。
至于青艳,则是她那张本来就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明明不化妆比化了妆还美,她却以人工品层层遮掩。
这样的心结,恣然曾试图帮好友打开,但这种事讲道理是没用的。
「好,妳尖叫,他怎么办?」
「他吓了一跳脚一滑,把我压倒在地板上。我不叫了,只是双手还是死命遮脸。」
「他领教过妳的疯样,应该不会吓得太惨。那结果又怎么样?他不高兴了?」
「没有,他脾气好得不得了,还一直安慰我。」
「那一定是妳挑架吵?」
青艳抿紧了嘴。
恣然不禁要摇头--青艳一向在男人堆里吃得开,有些被宠坏了,在慌乱失措的时候,常常以怒气来遮掩自己的窘迫,打碎不少好男心。
自我保护的本能太过强烈……这在于她自己,又有何不同?
恣然放柔声音:「妳对他说了什么?」
青艳低下头,「我开始乱骂一通,说什么谁要他跟我一起洗澡的、他是不是常和女人做这种事、以为上过床就可以不尊重我的隐私了……」
「他有没有配合妳开始吵?」恣然问得讽刺,忍不住责备的语气。
「没有。」青艳说得很小声,「我把他硬赶出门,他什么都没说,只用一种很受伤的表情看我,让我更受不了,还吼他说别梦想能再上我的床。」
「青艳,妳这是做什么呢?」恣然叹息,「连我这个最不上爱情道的人,都很少反对妳去谈恋爱,这是因为我知道爱情对妳而言,就好比生命的泉源一样重要。妳明明说这次是认真的,为什么还要故意搞砸?妳不爱他了吗?他对妳而言,不比那张脸更重要?」
「当然不是!」青艳眼中盈起泪,「我不是故意的,但就因为我在乎他,才更觉得很难在他眼前整个曝光,我……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恣然一震!青艳所说的话,岂不是和自己对渊平说的大同小异?
「妳根本没到处打电话找别的男人陪,对不对?」
「我是打了一个,那人刚好不在。」
「而妳大大松了一口气,对不对?」
青艳闷闷地瞥了她一眼,「妳为什么都知道?」
「因为妳是我看着长大的,笨蛋!」
青艳破涕而笑,「我比妳还大三个月耶,神经病!」
恣然随意一挥手,「反正,我是妳肚里的蛔虫,而这条爱吃的蛔虫告诉妳,妳既然需要男人,就不要拉人上床又踢人出门。把一个赶跑了,还不是又得再去找一个?听妳说起那个男人,好像比其它的都疼惜妳,我赞成若妳要再追男人的话,就把他给追回来,不必追新的了。」
「妳说得乱没同情心的,好像只要有男人就行,现成的最好。」
「喂,妳刚说的那个故事里,是女主角欺压男主角耶,我的同情心是给他的好不好?」
「妳真坏!」
嘴里这么说,青艳却似乎心情大大好了起来,又动手在麻辣锅里加了一堆好料。
「来,喝点啤酒,喝醉了干脆call那个男人来救妳,万事OK。」
青艳眼睛一亮!恣然不禁笑起来--她只是随便说说,有人竟要付诸行动了。
那个男人,实在令人同情咩……
第六章
很没种,恣然隔天果然又摸着肚子来到菜花学校。
不是她意志力薄弱,是……呃,一时找不到借口,她在学校没有门的门口探头探脑的,既怕一眼就被姓渊的给看见,又为他可能不在的失望感作准备。
自己实在很矛盾,无聊莫过于此。但再怎么骂自己,双脚还是抬着她来了。
「方老师?」
她跳起来,很罪过地转过身。
「是,我方恣然。」
老师两字,还是教她头皮发麻。
原来是红发大汉皮耶老师,他正提着一个偌大的工具箱,腰间系着一条布满油漆、补丁的围兜。
「还好妳赶上午餐时间,学生们都在问呢。小李想请教妳几个翻译上的问题,我刚上完手工课,学生做了一个木制的杂志篮要送给妳,午餐后我再拿给妳。而渊平那小子是在沙龙里摆花……非常的好笑。」
一下子塞入太多信息,连她这个逻辑和辩论高手都无法立时消化吸收。
「呃……」
皮耶身后不知何时加了个小李,一手圈住情人就往耳垂轻咬下去,当作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