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姐问敏希:「妳要不要?不要的话,就让给这位先生,喂?喂!童小姐?」
童敏希盯着古骏逸,说不出话。
古骏逸望着她,低唤一声:「敏希?」
她没应声,但他看见,那一瞬,她红了眼睛。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路灯映着红砖道,马路上汽车呼啸。他们并肩站在红屋门口,敏希低头,抿着嘴,抱着古骏逸买的不倒翁,心事重重。
古骏逸拎着公文包,望向马路,又望向她。路灯太亮,亮得他忐忑,情绪激动,无所遁形。
他想过千百次再见面时要说的话,积压的情感涨在胸口,但这一刻,他只觉得慌,不知要从哪说起?从哪一句开始?
两人默默站了好久,心都跳得好快。岁月偷走默契,重逢令他们惊喜,却又尴尬。
「我……我回来……找妳,回来后,才知道妳搬家了。」古骏逸清清喉咙,有些紧张地松了松领带。他研究她的表情,她只是垂眼不语,他只好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找地方坐?喝咖啡?还是吃饭?」该死,干么紧张?但她好陌生,教他背脊都流汗了。
她不吭声,只是蹙着眉,很苦恼的样子。古骏逸着急了,担心她是否还气他?她说过,日后相见,当他陌生人,她真会这样?
「敏希?」他轻唤她,口气温柔地近乎软弱。小心翼翼,好象怕她跑掉似的。
敏希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去喝酒。」
就在附近的烧肉店坐下,铁盘滋滋响,烟雾腾腾,挤满青少年,他们大声喧哗,划拳拚酒,气氛吵闹。
古骏逸和童敏希坐在一起,表情尴尬,看见邻桌客人嘴对嘴亲吻,前桌客人也亲嘴,接着右边几桌客人也亲起来。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不管男女都在嘴对嘴亲吻。每当有人亲吻,店员就高呼:「烧肉一盘!」
两人正纳闷时,女服务生过来点菜,解释店规:「你们要亲嘴吗?亲嘴就送烧肉一盘。要不要?」女服务生指指桌面标志,上头载明只要愿意亲嘴,就免费送一盘烧肉。
他们互看一眼,敏希低头拿出手机检查,古骏逸调整领带,拿菜单点餐,很默契地一起忽略这问题。
「两盘香菇、一盘牛肉、一份豆腐,啤酒一手……」古骏逸技巧地回避了。
「香菇、牛肉……」服务生填写菜单。「还有呢?」
「妳呢?想吃什么?」古骏逸望向敏希。
她检查手机,忽然,啪地放下手机,想了想,蓦地转身抓住他,亲了一下。
「敏希?」他瞠目怔愕。
服务生高呼:「烧肉一盘!」
敏希亲完,微笑着研究菜单。「冬粉两份、小白菜、花枝丸……」
古骏逸瞪着她,不敢置信。
服务生离开了,敏希转头看他,目光挑衅,笑着问:「怎么?」
「我真不敢相信。」他微笑,目光闪动。
「亲一下就有烧肉,很划算啊。」他们相视而笑,往昔的熟悉感一点一点地回来。敏希侧身,托着脸笑望他--古骏逸更俊了,穿西服,好帅。
「这几年好吗?」敏希问他。
「应该比妳好。」
「怎么说?」敏希眼色一凛。
「妳瘦很多,以前妳常嚷着要减肥。」
「你不知道?台湾现在有很多瘦身机构。」
「妳去瘦身?!」
「花十万。」
「十万?!」他惊呼。
「你信啊?」敏希骇笑。
他摇头笑着说:「妳现在骗人面不改色的。」以前,她最不会说谎了。
啤酒来了,他们干杯。喝到微醺,冲淡时间造成的隔阂,酒喝光,又叫了一手。也不知道是谁先靠过来,或谁先靠过去,最后肩膀靠着肩膀,互诉心事。
他说起考执照的经过,在外商公司服务的过程,他的大学生涯……他只挑好的说。
敏希话少,靠着他肩膀喝酒,微笑听着。
「伯母好吗?」
「好。在台中开了一间服饰店。」
「妳过得怎样?」
「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他想问得更详细。
「毕业后到旅行社工作,收入稳定。因为在旅行社,去过很多国家。泰国、印尼、西班牙、埃及……」她说得轻描淡写。
「一个人?」
「是。」
「我不信,妳不是很胆小?」他摇摇头。
「要不要拿护照给你看?」她赏他白眼。
「等等,给我妳的手机号码。」他拿出手机,她说了一串数字,他立刻输入。又问:「地址?」把她的电话地址全记住了,才放心地继续用餐。
上甜品时,古骏逸从皮夹抽出照片给她看。
「从哪拿的?」敏希惊讶。相片里,她跟古骏逸坐在家里沙发,她右手拿着巧克力,他膝上放着她的书包:她在笑,他装酷。
「是妳妈给我的。」
「我小时候好胖哪!你几时跟我妈要的,我怎么不知道?」
「快出国时跟她要的。那时去妳家,妳不理我。」古骏逸从口袋取出发夹。
「是妳的吧?」将早上的奇遇告诉敏希。
敏希低头,微笑地抚着发夹。「原来如此,真玄。」她将发夹别在耳边,抬头问:「好看吗?」
「敏希,为什么骂我王八蛋?」他眼底满是笑意。
敏希怔住,哈哈笑。「你看到啦?」
看到敏希的笑窝,他心里也起了漩涡,恍恍惚惚,好幸福。他眼色暗了,问她:「要不要来我家?」
「你买房子了?」敏希笑盈盈地。
「是啊。」
「你成功了?」
「是。」
敏希低头,干了酒,盯着酒杯,抹抹嘴。「我为你高兴,你离开是对的。」
沈默一会儿,古骏逸说:「可是……我想妳。」
她抿紧嘴唇,眼眶潮湿。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于是,她埋在他胸膛,哭起来。他的身体好暖,混着烟味和男性气息,很有安全感。她忽然觉得这几年太累了,她忽然想躺下,哪儿都不去了,就赖在这怀抱里,嗅着他的气味,就这么天荒地老。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吃完烧肉,古骏逸带她回家。车上,敏希摸摸皮椅,研究音响,然后靠着椅背吁口气。
「真的开大车了。」
「是。」他笑了。
到他家,三房两厅,雪白墙壁,没添购家具,客厅堆着十几个未拆封的纸箱。
古骏逸说:「刚从国外运来还没整理,妳会帮我收拾吧?」
「自己的东西自己收。」她赏他白眼。
他吸口气,哀怨道:「妳以前很听话。」
「所以老被你欺负!」敏希溜进卧室,里头没床没衣橱,地上铺着睡袋和毯子,她啧啧道:「真克难。」
古骏逸跟进来。「家具明天送来,这几天打地铺,将就着住。」
敏希转身,又溜出去了。
躲他吗?古骏逸纳闷,跟出去。看她撑在阳台边,背对着他。他过去,也靠着阳台,与她欣赏夜景。
「古骏逸,你什么都有了。」敏希叹息。
「妳觉得这房子怎样?」古骏逸仰望天空,新月明媚。
「很好。」
「那妳什么时候搬?」
「搬过来吗?」敏希瞠目,笑了。
「妳现在的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的?」
「租的。」
「好。」
「好什么?」
「搬过来,我家让妳住。」这是他的心愿。
「不要,你会把我当佣人使唤。」敏希笑望夜空,月缄默,星星眨眼。
「妳出运了,这间大厦,有合作的清洁公司,轮不到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