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味。”白酒竖起大拇指。“这个赞,下酒更赞。”她笑开。“我看你就跟我平常吃的一样好了。”
他没有拒绝,因为她一脸的笑。跟她吃一样的东西,在这个时候,不仅是邀请,竟然也是一种诱惑。
她带着笑和老板娘说道:“来两份吧,谢谢。”
“好。”老板娘一脸笑得诡异。
看着老板娘的笑,白酒脸上轻红,有些不自在,她猜老板娘一定误会了她和唐居易之间的关系了。
“好了。”老板娘包好之后,她正要伸手去接,唐居易竟然出手劫走。“多少钱?”唐居易笑着问老板娘。
对女人保持笑容,是他的习惯。
看到他的笑,老板娘一时之间,笑得跟花一样。“一百元。”
他掏钱要付帐,白酒挡了下来。“我付就是了,不要你付。”
“跟女士一起,怎么可以让女士付钱?”他坚持。
她的脸一红,把他拉到旁边去,小声地抗议。“你付钱会很奇怪啦!”
“有什么奇怪?”
喔!她真想跺脚。“人家会误会啦!”
“误会什么?”他看着她,带着一抹笑意。
她瞪他一眼。“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只是想维持我的绅士风度,别人要怎么解读,就不是我能考量的。”他保持笑容,说得很轻松。
他当然知道别人会怎么误会,只是看着她尴尬的神色,他竟觉得有趣。好吧,他真的承认她说得对,他是坏人。
“你当然可以不考量了。”她的手插在腰上。“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还要在这里混耶,你也替我顾顾名声,好不好?”
他看了看她。“被这样误会,不是抬高你的身价吗?”他耸了耸肩,仿佛她的顾虑是匪夷所思。
“那我不要你委屈,还不行吗?”她一气,顾不得声音扬高。
旁人向这里看来,他咳了两声,提醒她情况。
她的脸热成一片。呜呜,她的口罩不应该拿下来的,没拿下来的话,谁也认不出她来。
他觉得好笑,突然释怀。她就是这样一个率真的女孩子,难怪老是管束不住她的脾气,惹得他不快;不过虽然她的脾气大,他倒还没看过她无理取闹。
他看她的目光已有些不同,正在试着重新了解她。
“白小姐,”卤味摊老板娘叫住她。“这一次我请客,你跟你男朋友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吵架啦!”
白酒红着脸挥手。“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嗯,我不是她男朋友。”唐居易带着笑,一手轻放在白酒的肩膀上,另一手把钱递出去。“谢谢,下次再让你请了。”
他的手按上来的时候,她的心跳一快。他没经过她同意,就把手按在她的肩上,她应该要生气才对。
可是当他轻靠在她后面,屏蔽成一堵厚实的墙,墙里的她,竟有温暖的感觉。这样的动作亲昵,却又不算放肆。她的脸轻轻地透红,暖昧在他含着笑意与温柔的声音之中流荡。
第三章
快十一点半时,白酒把唐居易带回她租赁的套房。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就像她一眼便让人看清楚的个性。她脱下雨衣,吊挂起来。“不好意思,”她主动开口。“我的房间没有你办公室大,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你真的拿这件苹果绿的套装配那双深蓝色的布鞋。”天啊,还真的让他猜对了。
“有什么关系。”她再脱了外套。“穿高跟鞋很麻烦耶!”
他无言以对,摇了摇头。
她抓着头。“我想你对我叫‘白酒’这件事情,大概是吐血到不行吧?我很清楚我不是你心目中优雅、有格调、有品味的……”她凝眉,思索了下,喃喃地念着。“什么‘白酒公主’、或者是‘白酒女王’……”
等等,她紧急地抿紧嘴,眉头交错地吊着。
她在说什么啊,什么“白酒公主”或“白酒女王”的?怎么话从她口中讲出来的,就很像酒店公主哩!
看她的表情转变,他笑了出来。
“不要笑啦!”她在他的笑声中,红了脸。
他因为她的脸红,笑得更大声。
她瞪着他,他礼貌性地收敛笑声。跟她在一起,他不自觉地变得自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让她心慌。
“我要先跟你道歉。”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交拧在一起。“我今天有去查了一些关于白酒的事情。”
“喔。”他看着她,发现她正处于紧张之中。早上她走的时候,看起来很潇洒,没想到她心中这么不安。
她的胸口跳得好快。“我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喝杯白酒也有这么多规矩和学问,我可以理解你对我的不高兴。我想,就这一点来说,我的确可以说是失礼而不周全,只是我也希望你能重新认识‘白酒’。”
“重新认识‘白酒’……”他定瞅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名字就叫“白酒”,这样的说法,竟勾动他的好奇。
“嗯。”她点头,背转过他,找了两只小杯子,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高粱,把酒和杯子放在矮桌子上。“请坐。”她跪在木头纹路造型的软垫上,邀他一同过来。
他迟疑了下,她看了出来。“放心,我没有下毒啦!”拜托,她还准备了卤味,就是要让他下酒用的,她这么有诚意,他还在迟疑什么?!
他一笑。“我怕你放了春药。”
春药?!她脸上一红。“你不是外国人吗?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
看她脸红成这样,他觉得有趣。“这和国籍无关,帅的男人到哪里都会怕被迷奸。”他逐渐忘了绅士风度是什么,只想逗她。
她红着脸。“你放心,就算丑的女人,也是有选择的。”她哼地一声,转过头去,脸都热了。
他又笑了出来。她嘴上倔强,脸皮却薄,每多看到她一个样子,好像就多了一种乐趣。她像是口感复杂的“白酒”,他竟开始想“品尝”她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也跟她一样跪坐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她。
她的身子向后一缩,上下地瞅着他。讨厌,这人的眼睛超放电,看得她心跳紊乱。“你看什么啦?”她恶狠狠地问。
“你怎么会说自己丑呢?”
他很可恶,这么问的时候,语气好温柔,嘴角还扬着笑。好像在他的眼中,她非但不丑,还是个美女。
“我并不觉得自己丑。”她嚷喊着。“我只是用你的标准去想而已。你这人很烦耶,我邀你喝酒,你就大大方方地喝酒嘛!不要这么啰啰唆唆,这么曲曲折折。”害得她慌慌乱乱的。
他笑起。“喝就喝。”他拿起酒杯,习惯性地看着酒的颜色、嗅闻酒的气味。
“哎呀!”她拿起另外一杯酒。“别这么麻烦,干了就是,干杯!”她仰头,一口干了。
他看着她,先是一愣,然后也一口喝了。
高粱单刀直入,入口甘冽,热了喉咙,暖了胸口,那滋味不同他向来所饮的白酒。他向来饮的白酒,总是带着淡淡酸味,杂揉着果香、花香,滋味层层叠叠,深刻优雅。
酒精浓度大约四十度的高梁,喝起来是大地的滋味,豪迈爽利。
“这就是中国的白酒。”她说。“我爸爸是金门酒厂的酿酒师傅,他一生爱极了像高粱酒这样的白酒,所以他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常常让我被人笑,所以我小时候并不喜欢,后来才慢慢接受,因为不接受,只会更无能为力。在我十八岁生日时,我爸送我的礼物是一瓶高粱。我第一口就喜欢上这样的口感,那时候突然很高兴我叫‘白酒’。这样豪爽的名字,好痛快!我就是白酒,白酒就是我。”她骄傲地扬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