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意外。」
「好巧哦!受害者刚好都是我。」
「是啊!我也觉得很--巧--」她轻快的语气在迎上他喷火的怒眸后,音量逐渐变小。
「这个妳想怎么解决?」阿野狂傲地将裹上石膏的腿,搁置在她的双腿上。
「只要你不提出告诉的话,什么都好解决。我愿意像小杜说的那样,支付你的医药费。」大学时她兼任家教,攒了一笔小钱,本来想趁着暑假去美国玩的,如今遇到这只喷火暴龙,美好假期全毁了。
「还有精神赔偿费。」阿野道。
「好。」花钱总比见官好,她认了!
「我行动不便。要请私人看护和佣仆。」
「嗯。」所有的要求全都在合理的范围内,她尚可接受。
「我三个月没法子上班,所以薪水也该由妳支付。」
心琦点头附议,总不能叫他去喝西北风吧?这些她都可以认同。「所以,我总共要赔你多少钱?」
阿野朝她比了一个五。
五千?不可能,连医药费都不够。
五万?嗯,或许美国梦难圆,但就近去趟日本的话也许还可以--
「五十万。」
「什么?!」心琦掏掏耳朵,怀疑自己的听力。
「五十万,妳总共要赔我五十万。」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黑眸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你是算日币、韩圆还是里拉?」她尽量挑币值小的做单位。
「是新台币。还是妳想给我欧元、美金、英镑?就算是人民币我也收。」
她立即垮下脸,扬声抗议。「我是个穷酸学生、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怎么可能有五十万嘛!」
笨!就是看准妳没有五十万,才会开这个数字,否则我怎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妳的痛苦上,报这一腿之仇呢?阿野在心里贼笑着。
「那是妳的问题,不是我的烦恼。」阿野悠哉地环着双手当枕。
「你干脆告我好了。」
「求之不得。我也觉得我们不要有金钱上的瓜葛,直接交给我的律师处理较好,免得他空有法律顾问的头衔,却比管理员还闲--」阿野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却被心琦制止。
现下形势比人强,她只好很没志气地放弃尊严了。
「你不要打电话给律师,我们有话好说嘛!五十万实在太多了,而且如果让我爸妈知道的话,我的小命肯定不保,所以根本不能跟他们开口借钱。」她软软地央求。
「然后呢?」
心琦觑着他薄唇上的笑意,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过奸险、眼神太过狡猾,摆明了就是在为难她,而「男人志」那派人马铁定也是帮凶。
否则以她跟堂姊的交情,堂姊怎会弃她于不顾呢?这太没江湖道义,也枉费她们二十几年的姊妹情谊了。
「其实以你贵为总编的身分,又是出版社的出资者,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这一点小钱才对。」她看着他的俊脸,转念又想。「你心里一定在进行某项邪恶的计划,你该不会--」
「该不会怎样?」阿野看着她双手护在胸前,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冷噱道:「拜托!妳这是什么表情?我陆野的胃口没那么好,青嫩的大豆苗我没兴趣。」
这姓祸的这丫头还不笨,看来往后的日子好玩了。
「那你想怎么样?」
「等我出院之后,妳就知道了。」
「那我可不可以回去了?」她将背包搂在胸前,随时准备开溜。
和这只阴晴不定的喷火暴龙多相处半秒,她都觉得难捱,巴不得快快离开。
「妳说呢?」他看穿她的意图。
她愈想摆脱他,他愈想留她下来。
阿野想着,若她知道自己所提出的赔偿是要她当他半年的专属女佣,到时她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他会将「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她的痛苦上」的宗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
「再见。」她起身想走,阿野的右腿却比她更快一步地横在椅子上,阻挡她的去路。
「我住院这几天,可能要麻烦妳这个『加害者』在这里照顾我,替我这个『受害者』做跑腿、看护的工作。」
阿野使出毒舌本色,糗得她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啦!」
「来!」他伸出大掌。「把妳的手机给我,从现在起妳要随传随到,二十四小时待命,否则我就马上打电话给律师,听到没?」
「知道了啦!」
她百般不情愿地递出手机,看着他用她的手机拨了电话,然后他的手机铃声随即响起。
她不断在心里哀泣,她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会三番两次地和喷火暴龙结下梁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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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阴冷的风从冷气孔中吹送出来,让霍心琦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拢紧薄薄的被毯。她轻轻地打个喷嚏,也吵醒了几只困盹的瞌睡虫,意识逐渐变得清明。
睁开惺忪的睡眼,放眼望过去全是素净的白,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此刻她才回想起自己担任喷火暴龙的临时看护,必须留在医院照顾他。
她坐直身子,想看看这位缺乏礼仪素养的野人先生是否安然无恙,却发现棉被空了一角。
「人咧?」她机露地掏出手机拨下号码,却发现他根本没带手机出去,因为房内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偌大的病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加上冷气过强让她打了个哆嗦。她站起身敲敲浴室的门,却没有任何回应。
「陆先生?阿野?」她拍着门板,打开后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毫无喷火暴龙的身影。
「他行动不便,拄着拐杖能跑去哪里啊?」
此时,她不合作的脑子自动浮现幼时聆听过的、关于医院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
如果是遇到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她虽是一名弱质女流,但因为学过几年武术,所以尚能应付,但--遇上的若是鬼魅该怎么办呢?
她不敢一个人待在寂静的病房,更不敢走向那道狭长空荡的走廊。
鼓起勇气探向门口,她发现半掩的门屝外,轻轻飘过一抹白色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
倏地,她小脸发白,浑身发抖,小嘴一张一合,已经失去言语的功能。
「啊--啊--咿--」
她快速地转身跪坐在床榻上,拉起被毯覆住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的,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慈悲为怀的佛祖--请保佑我--」
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倒楣?惹上那只喷火暴龙已经够衰了,现在还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真主阿拉、真神耶稣基督,不管是何方神圣,只要能救我就是真神,我必定早晚虔诚膜拜--」她抖着声调,口中继续念着。
她竖起耳朵。感觉有道沉重的步伐声由远而近,然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继而关上了--
「老天爷,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千万不要吓我啦--」她瑟缩着身子,泣不成声,在棉被里头抖得非常厉害。
「妳真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吗?我明明就看见妳今天害得一位青年才俊跌断了腿,这还不叫做亏心事,难不成是主持正义吗?」
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阵男音,吓得心琦抖得更厉害了。
「我--」不会吧!难道老天爷真有长眼睛,她白天做什么事祂都知道?「我--那是一场意外,再说阿野的嘴巴那么毒,造了那么多口业,就算是老天爷给他的处罚--完全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