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对著苗杰的坟大笑著,“苗杰,你可有想过这一天?”
他要将他的亲人、门生全都赶尽杀绝,哈哈大笑中他拉开裤子朝著坟里洒了一泡尿,泪水却沿著丑陋的脸庞流了下来。
荒野里只听得见张狂的、刺耳的厉笑声不断的回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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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在一座没什么人烟的山神庙里,将冷漓香放了下来,仔细的搭著他的脉,感觉到那股微弱而缓慢的跳动,忍不住心急。
“喂,你可千万别死呀!”她拍了拍他毫无知觉的脸,急道:“醒醒呀。”
她看他脸色发黑、气若游丝,生怕他撑不住挂了,她可就没办法跟公主交代。
“轻一点。”冷漓香闭著眼睛道:“我只是闭著眼,没有昏过去。”
“你到哪去惹了那么厉害的对头?”她忍不住骂道:“公主天天挂念著你,你倒好,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她要是晚一点到,就只能帮他收尸啦。
“什么公主我不知道。”他睁开眼睛问:“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丫头给他押收在衙门牢房里,难道是越狱?
“当然是走出来的。”为了走动方便,因此她还是一副小乞儿的打扮。“你以为那个地方关得了我吗?”
“看样子是关不了。”他微微一笑,否则她也不能在这时候出现在他旁边。“你出来了也好,免得我死了之后没人去放你出来。”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中毒已深,因此他也就不再戴上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具。
他的本性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恶劣,那只是一种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的手段而已。
“你不能死呀。开什么玩笑,你死了我怎么办?”
冷漓香半是开玩笑,半是真的讶异,“我不知道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居然舍不得我死了?!”
她急忙分辩道:“我是受公主之托,要带你去见她,你自然死不得,可不是我舍不得。”
他听她一口一声公主,就算本来没注意,也好奇了。他认识的金枝玉叶就只一个。“叮当?!她要你来找我?”
这可真是奇怪了。
从他知道师父死讯之后,怪事一桩接著一桩,他如坠入五里雾中,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现在又生出一个叮当来搅局,她找他能有什么事?
“不是公主找你,难道是我自己想找你这个黑吃黑的坏家伙吗?”
也不知道公主喜欢了他什么?武功差劲、说话无聊又爱冤枉人,说他打赢过宗政和司马?
她才不信呢,他哪有那个本事?如果真这么厉害的话,就不用她来救了。
她长这么大,可从来没有救过一个人。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找个大夫帮你治伤,然后带你去见公主。”公主的吩咐重要,其他的事等之后再跟他算帐。
“与其要找大夫,还不如帮我买副棺材、找块坟地还实际得多。”
盈盈瞪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他苦笑道:“我中了黑血神针,没有解药的。”
他的伤肢已经毫无感觉,也失去活动力了,跟著毒性往上流窜不出三天就会麻痹他的心脏,要了他的命。
她盯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你要是骗我,我饶不了你。”
“你没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他干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苦来哉?
“你是一指神医的嫡传弟子,难道没办法救自己一命吗?”
“可惜我没学到。”要是他有解救的办法,还用得著在这里跟她东拉西扯吗?
“你这人武功差劲、医术又是半调子,真不知道公主喜欢你什么。”她叹道:“最糟糕的是,我居然也牵扯了进来。”
要是公主知道他在她手上挂掉了,她一定会很介意的。
她不把他带回聚香园给善使毒的令狐无极瞧瞧不行了。只是公王说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就得替他捏造一个假身分了。
“对你而言这或许是最糟糕的事了。”冷漓香冷静的说:“对我而言却是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好什么好,倒楣透顶了。
“我知道我冤枉了你,把你当盗墓贼,还好在我死前还了你清白,没错冤了你。”他解释道:“这不是太好了?”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来不及去把她放出来,而她又被冤枉的困在牢里,那他铁定良心不安的。
盈盈哼道:“知道就好。”
这人虽然差劲又窝囊,但还挺有勇于认错的精神嘛。
他淡淡一笑,“不过你挖了我师父的坟却也是事实。”
许多事情他是来不及弄明白,很多疑点他也来不及厘清了,而小光的仇更是没得报了。
他就要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冷漓香反倒觉得轻松了一些。
那么多不痛快的事情沉甸甸的压著他,常常令他觉得无法呼吸。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觉得疲累。
“喂!”盈盈推推他的肩头,又拍拍他的脸颊,“这次是真昏了?”
不带回去不行了。
想到其他六香一定会罗罗唆唆的问东问西,她就忍不住心烦,尤其是西门和慕容一向对她有好感,这下看她带了个男人回去,铁定把醋喝得酸溜溜……
说不定还会暗中对公主的爱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她得想个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同时把一个活蹦乱跳的爱人带到公主面前去。
她无奈的背起人事不知的冷漓香,委屈的想——本姑娘从来没背过哪个臭男人,今天为你破例,还真是不值得呀。
她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突然听到一阵摇铃声,一个背著竹篓拿著幌子,幌子上写著「妙手回春、药到病除”的老人,手里摇著黄铃摇头晃脑的说:“专治疑难杂症、毒虫蚊蛇咬伤。”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心道:哪来的大夫呀?这里又没人烟,他在这里喊会有生意吗?
他们的眼光相接,老大夫快步的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将头枕在她肩上的冷漓香,脱口道:“唉,不好!这位小哥铁定是被过山蝇给咬了,满脸黑气呀。”
“才不是,你少胡说了。”
他明明说过自己是中了黑血神针,而她也看到那人是用脚上的排针伤他的,怎么会跟过山蝇有关系?
老大夫严肃的摇了摇头,“这是剧毒,剧毒呀!老夫没胡说,这是过山蝇咬的,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种毒物。这过山蝇一向只在苗疆害人,几时入了京师作怪?”说完,他猛摇头,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
“就跟你说不是,快让路!姑娘没空跟你罗唆。”她不耐烦的说。
“姑娘,这过山蝇的毒性非同小可,中者三日内麻痹而死,如果此物真的到了京师,那就大祸临头了。”
盈盈本来举步待走,听他这么一说心念一动,于是回头道:“你说这是过山蝇?那这过山蝇能不能够淬在针上害人?”
“当然啦。”他严肃的点点头,“过山蝇提出来的毒药霸道猛烈,吓人呀、吓人。”
那么黑血神针上的毒,会不会就是过山蝇提出来的呢?
她忙道:“老伯伯,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有没有办法能解?”
他沉重的摇了摇头,“若有人用过山蝇炼毒,在提毒之前会喂它吃上数十种不同的毒物,要解这毒得先知道是哪几种毒物才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