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辛衡支吾其辞。
「到底是什么?」慕容娇娇刁蛮道:「快说!」她一心想在耿玮面前求表现,故而说话咄咄逼人。
辛衡被她逼急了,加上身上的痒粉已发作到极致,大吼道:「是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众人异口同声。
「对,是咱们慕容府所有,但今天早上却被耿老头给偷走了,我若是没将藏宝找回来,老爷怪罪下来,该如何交代?」辛衡一边说一边靠着墙摩擦止痒,活似只癞痢狗抓痒。
兹事体大,慕容娇娇也不敢胡乱做主,转而向耿玮问道:「玮哥哥,这事我担待不了,如果耿师父在的话,你可否请他出来,当面把这事解释清楚?」说得十分客套。
耿玮回道:「慕容姑娘,我师父当真不在,他老人家从昨天出门,至今都还未回来过,若是他在,我不会刻意隐瞒,不信你可以搜搜看。我们这幢小屋内只有我和我娘子小竹两人。」他巧妙地将他和小竹已成亲的事实点出来。
慕容娇娇原本带着笑容倾听着耿玮说话,一直到耿玮提到「娘子」二字,那笑容可掬的面孔顿时垮了下来。
「你说什么?」慕容娇娇瞪大眼。
耿玮还装傻,「我是说我师父不在——」
慕容娇娇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个,最后那一句。」她脸色铁青。
耿玮故意皱眉想了一下,「喔!我刚才是说,我家只有我和我娘子两个人——」
「娘子!」慕容娇娇愤怒地截断他的话。
耿玮一派从容,「你不知道吗?我和小竹昨天拜了堂成了亲,不过,我们并没有设宴,所以没有通知你,请多包函。」
慕容娇娇怒极地说:「昨天!你们昨天就已经成亲了!」
小竹认真的点头,「没错,就是昨天。」
「不可能,我不相信!」慕容娇娇气坏了,连「藏宝图」的事都不管了。
耿玮道:「婚姻岂能儿戏?慕容姑娘,我和小竹所言句句属实,你若不信,我们也莫可奈何。」他无意伤害慕容娇娇,只不过,有些事该说清楚的就要说清楚,有些立场该表明的就要表明,这是他的处世原则。
「你们……」慕容娇娇脸色十分难看地指着耿玮及小竹。
耿玮劝道:「慕容姑娘是一位各方面条件皆优的好姑娘,我相信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你有好的容貌、好的家世背景,不应该为我这种乡野莽夫耽误青春。」他这话算是说得十分婉转。
小竹对耿玮这番「明褒慕容娇娇,暗贬花小竹」的演说颇有意见,照耿玮这么说,她花小竹不就是因为「没有好容貌、没有好家世」,才会嫁给耿玮这个「乡野莽夫」?说得好像是她没眼光、没条件,眼睛「糊着哈仔肉」,才会嫁给他。
小竹嘟着嘴,不满地瞪着耿玮。
耿玮接收到她不满的目光,知道她又鸡蛋里挑骨头,于是偷偷凑近她的耳边安抚道:「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亲昵的举动,看在慕容娇娇的眼里,不啻是当头棒喝。「来人啊!我们走!」外头那一箱箱的「聘礼」像是一张张嘲笑她的血盆大口,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再留在这里。她几乎是用跑的,气冲冲的转身就走,也顾不得辛衡在身后喊她。
辛衡喊:「小姐!小姐!你等等我。」他边抓痒边回头对小竹说道:「姓花的,我知道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呼,好痒……这笔帐,我……我会记着!」说完,他便犹如丧家犬般向外逃窜,一干喽罗也跟在后头爬着逃走。
小屋内霎时走得只剩耿玮和小竹两人。
小竹看看顿时冷清下来的四周,说道:「这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我怎么搞不太懂。」一会儿吵翻天,一会静得连只蚊子都没有。
事情处理完毕,耿玮心中大石落下,顿觉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大呵欠,说道:「你就坐下好好吃你的『蝙蝠蜥蜴大补粥』,别再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反正一切等师父回来就可真相大白。啊——我不管了,我要去睡了。」
小竹拉住他,「你还睡得着觉?阿飞师伯现在下落不明,有可能已经被——」她忍不住做了不好的联想。
「已经被人请去客栈吃海鲜了。你放心,师父的个性我了解,他是不会虐待自己,也不会吃亏的。我们在这替他急得半死,搞不好他正躲在某个酒楼大吃大喝呢!你还是快吃你的粥吧!」
小竹看看耿玮,又看看粥,表情古怪的说:「我不敢吃。」
耿玮扬眉,「为什么?你不是说这粥很补又很好吃,我也吃了一碗。」难道小竹又在耍他?
小竹嗫嚅道:「好吃是好吃,但那蝙蝠沫和蜥蜴粉是过期的,我刚才才想起来,季哥说过期的药材吃了会拉肚子……」
耿玮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冲出屋子,大吐特吐起来。
小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入口中,泰然自若地一口接一口吃进肚子里。
等耿玮吐得差不多了,她的樱红小嘴才轻吐出四个字:「我骗你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罪恶感,好像在说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
「什么!?」耿玮又冲入屋内。
小竹悠哉游哉地盛了一碗粥,摆在耿玮的桌前,「快来吃吧!这粥是用百草熬成的。」
基于前车之鉴,耿玮已经不敢轻信她,疑道:「蝙蝠沫和蜥蜴粉呢?」
小竹皱起眉,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说道:「别傻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小竹装得丝毫不知情,「我刚才叫你来吃粥,很好吃的喔!快吃吧!」说完,不再理会他,径自吃起粥来。
耿玮满脸苦笑,终于觉悟到小竹就是小竹,她一刻也不会放弃捉弄别人的机会,即使亲如她的夫婿。
他开始为他的将来忧虑,不知道小竹会整他整到儿时。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步履蹒跚?
不会吧?
第四章
慕容娇娇满面怒容的回到慕容府。
「统统下去,任何人都别出现在我眼前!」斥退了房内一干仆婢,慕容娇娇开始摔起房内的摆饰以泄愤。
「匡啷!」一只花瓶被摔到墙上,跌得粉碎。
接着铜镜、绣屏、胭脂花粉……全数被慕容娇娇在愤怒中摔得乱七八糟。
「叩叩。」门上传来敲门声。
「滚,别来烦我!」她顺手抓起一只瓷瓶砸向房门。
门外的人被吓了一跳,「娇儿,你怎么了?我是爹啊!」慕容正丰说道。
慕容娇娇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忍不住哇的哭起来。
慕容正丰推门而入,「娇儿,你是怎么了?一个人关在房里发脾气,爹很担心你。」
「爹——」慕容娇娇哭着奔向慕容正丰。
慕容正丰抱着她,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爹,爹替你出气。」
「爹,那耿玮和花小竹……」她将方纔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慕容正丰。慕容娇娇一边哭一边告状,好半天才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慕容正丰终于听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怒道:「什么!那姓耿的一家子也太过分了,老子偷了我的藏宝图,儿子负了我的女儿。藏宝图的事,辛总管怎么没来向我禀报?」他质问着。
这辛衡愈来愈大胆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竟然没来向他报告!
慕容正丰不知道辛衡现在正躲在澡堂大刷特刷,刷得快破皮了,只为止那要命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