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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阿彻表哥讨厌羊膻味,我也讨厌极了,真不知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将它视为人间美味呢?有时我经过水叶轩,那一股羊膻味传来,得要捏著鼻子才有办法通过呢。没法子,真的很臭!”

  “友凡也是天天往水叶轩报到。”

  殷书莲掩嘴一笑,“更有趣的是,姨丈明明不喜欢吃羊肉,却勉强自己天天吃,水叶,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你猜不猜得到?”

  童水叶耸耸肩,“猜不到。”随即尴尬地越过他们,往白菜摊子走去。

  耳边听见钟彻说道:“书莲,你知道我爹为什么会转性爱吃羊肉吗?”

  “听说就是为了童水叶,是不是真的?”

  童水叶指住耳朵,快步往前走,不想再听到任河更难堪的话语,她已经够伤心了,再也承受不了其他。

  白菜贩子尤大叔见她脸色苍白,关心地问道:“听说你病了,好一些没有?”

  “好多了。”她朝尤大叔虚弱的一笑。

  水叶轩是尤大叔的老顾客,每年在他这里买了不知几百斤的大白菜,让尤大叔生意一月好过一月,尤大叔对她是满心感激,没有水叶轩,就没有他新盖的房子。

  “要为你立牌坊的事进行得如何?”这件事尤大叔举双手双脚赞成。

  “哪有什么牌坊的事?全是误传,街坊的一番好意水叶心领了。”

  提及牌坊的事就让她心底没来由的沉重起来。

  “没有牌坊?怎么会呢?”尤大叔蹙了下眉。

  “我还年轻,这个时候替我立牌坊会折我寿的,我知道大家是为了我好,是疼惜我,可与牌坊相比,我宁愿多活几年。”童水叶委婉道来。

  “原来是这样,会折寿那就不好了,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大叔人好,心地单纯,自然不忍心儿童水叶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女孩子红颜薄命。

  “所以还请尤大叔替我向各位街坊解释,先别急著替我立什么牌坊。”

  “好、好、好,这有什么问题,我跟大家说去。想想也是,姑娘年纪这么轻, 活得好好的立什么牌坊,怪不得姑娘生了一场大病。”尤大叔喟然叹道。

  童水叶道了谢后向他告辞。

  这里的人都待她极好,好到她再痛苦都舍不得抛弃自己的生命,一死了之。

  这是苟且偷生啊!她悲叹著。

  ***

  将军府

  “老爷子,你就不能行行好吗?”罗银花拔尖了嗓门,哀求丈夫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在这件事上我绝不会让步。”钟行固执地说道。

  “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不光是这件事你不让步,有哪一件事你让步的?你就不怕会伤了我的心吗?”

  钟行冷笑,“世上就只有你才会伤心吗?”

  “什么意思?”罗银花不知问了多少次,钟行总是话说一半,不说全盘,她雾里看花看得好辛苦。

  “你自己心里明白。”

  又来了!总是这样,她根本猜不透。

  “我明白什么来著?你不说清楚我哪里会明白?你不要太过分,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受不了你这样对待的。”她想大吼。

  “我让彻儿娶水叶有什么不对?”他自认一点儿错也没有。

  “童水叶是扫把星,不能进钟家门。”她只有这点坚持。

  可钟行是一家之主,妇人之见压根儿不会采纳,“不可能!我定下的亲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好残忍!”罗银花大叫。

  “彻儿不娶水叶才叫残忍。”他不在乎她的鬼吼鬼叫,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恨童水叶,还要她做我的媳妇!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钟行,你这个衣冠禽兽!”她指著自己的丈夫破口大骂。

  这八年来,他们经历无数次的叫骂,夫妻之间的情分早已越骂越薄了。

  “你恨水叶,可我不恨她,我一定要彻儿娶她为妻。”钟行再度陈述自己的决心,而且是以一种非常强硬的态度。

  “钟行,事实上是你自己想娶童水叶吧!”罗银花一气之下,把自己心里的疙瘩全说了出来。她原本也不想说,是他逼她的。

  闻言,钟行脸色立时大变,怒道:“老太婆,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这种话出于你这个名门闺秀之口,你难道不知羞吗?”

  罗银花哪还忍得下这口气?扑向丈夫,抡起拳头又是打又是捶的,活像头母狮子。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小抱厅的钟彻看见,他忙不迭地上前拉开母亲。

  “娘,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不好看。”

  钟行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看也不看妻子一眼,迳自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个无理取闹、口没遮拦、几近疯狂的女人有什么好理会的?不如到书房静一静。

  关于他的婚姻,他老早后悔了,后悔得快要疯掉,他娶错了女人。

  第五章

  “我真后侮啊,当初上门提亲的不只你爹一人,还有陈员外、李尚书的次子、封将军的独子,可我偏偏有眼无珠,为了你爹的笑容而选了他。”罗银花捶胸顿足地泣诉著。

  “爹的笑容?”钟彻是头一回听到这回事。

  “没错,每回只要有人上门提亲,我就会躲在屏风后偷看,你爹是唯一发现我躲在屏风后的人,他冲著我一笑,我就是被他那一笑给骗了,还以为他有多和善呢,没想到他竟如此待我,让我这么痛苦。”

  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罗银花的心情没来由地低落。当初就是怕所嫁非人,所以她特别要求她爹让她见见每一位登门求亲的人,还特地拒绝了许多只委托媒人前来的求亲者,没想到挑来挑去会挑到这个冤家。

  “娘和爹又是为了什么事吵架?”还大打出手。

  “还不就是你的婚事。”

  “爹仍是不让步。”

  “就是,所以你说我火大不火大。太过分了,人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还如此不可理喻,真是气死我了。”

  “街坊要替童水叶立牌坊的事,娘可知情?”钟彻探问。

  “立什么牌坊?又不是贞节烈妇立什么牌坊?太过分也太大胆了!”

  “娘真的不知情?”

  “肯定同你爹有关联,彻儿,你一定要替我阻拦这件事。还有,这件事谁能做主?”

  “巡抚大人了解情况后若觉得可行,会呈报皇上。”他早上才同巡抚大人见过面。

  “绝对不能让巡抚大人同意,哪有替坏人立牌坊传世的道理?天理正义何在?”罗银花抚著胸口,大声怒道。

  钟彻同情母亲,没想到她的心比他想像得更痛苦。他离家的这两年,至少可以远离风风雨雨,可娘不同,她的处境是日日艰难啊。

  “娘,别激动,喝口水润润喉。牌坊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巡抚大人在听我说了八年前的事之后,也觉得为童水叶立牌坊有欠考虑,所以事情就搁下来了。”

  罗银花闻言,松了一口气。“真的?你没骗我吧?”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怎么会欺骗娘呢?巡抚大人和孩儿是朝中同僚,我的话他自然比较听得入耳;何况这事咱们钟家是苦主,没有人比我们更有资格插手,我只是说出我们不乐见童水叶立牌坊的立场。”

  罗银花抖著手喝下钟彻递上的水。“这样就好。”

  “娘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有没有请大夫好好诊治过?光是吃草药铺的药到底有没有效?”

  “我这一身病是被你爹和童水叶给气的,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快活得很,一定快快乐乐的替你和艾儿张罗著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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