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是谁又吓了她?」眯眸望去,瞪视的光芒倏地消逝。「和天鸣,你来找我啊!别担心,我没事,你先站在那儿别动喔,让我先跟这姑娘说些话,马上就到你那里去。」
先行安抚准没错!只因,她瞧见和天鸣脸上那不小的忧心,哎!谁叫她此刻脸上流满鲜血呢,正常人瞧了都会怕呢,更何况是他。
「七夕,你还好吗?」关切焦急的话语传来,他的脚步也缓缓靠过来。
「很好、很好,你别再过来了。」她手儿忙乱的挥啊挥,心里则咒骂着:这和天鸣,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都叫他别靠近了,没瞧见她被人拎着吗,没瞧见这姑娘因他的接近而将手儿抓得更紧吗?
「喂!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你放开我,我请他放你走,好吗?」哎!何时她需要这么低声下气求人,要不是怕和天鸣太冲动,她也可以找机会挣脱。
本想这绿眼姑娘只是比较怕生,所以会惶恐是正常,然,才抬眼,就换柳七夕愕然了。
怎么这女孩的模样说变就变……呃,不对,脸没变、眸色没变,只是先前她所看到的阴森样又回来了。
「狐。」绿眸儿闪幽光,笔直的望向和天鸣。
「放开她,我定不伤你。」他说道,暗催气于指尖,打算趁其不备施以突袭。
孰知,女孩似是看穿他的心思,随即往后跑去,然后跃到崖边一高凸的石上,往下望去,即是万丈深渊。
「死。」绿眸女孩嘴儿微勾,轻吐了句。
话落,她猝然松手。
柳七夕未料这一着,想施气于脚尖,藉力弹上,哪知,她的内力竟莫名全消,此刻的她俨然成了个真正的软脚虾……
「七夕……」一声厉喊,她顿觉手腕一紧。
抬起苍白的脸儿瞅着他。「和天鸣,你松手!」
「不!我不松手,来,你自己试着使力看看,我会拉你上来!」他眸含急切,呼吸显得急促。
待要催动内力拉起七夕时,耳边传来易非欢的叫喊--
「锁,不可……」
话未散,但觉一掌毫不留情的袭向背后,和天鸣忍住剧痛,却止不住鲜血自嘴角滑落。
柳七夕瞅着那血,心里已万分恐惧了。
「你受伤了!」她低喃,眸儿更染惧色。
「七夕,别慌,我不碍事。拉紧我的手,别松开!」再催内力,然刚那突击的掌气重而沉,体内气血已大乱。
「可,我没内力了,和天鸣,你松手,要不然,连你也会跌下去的。」摇摇头,她不愿意见他受到丝毫的伤害,真的不想。
「七夕,试试看好吗?别轻易放弃!我们俩好不容易才相聚,不要那么残忍好吗?」语音抖颤,和天鸣首次有了所谓的惧怕。
湿意染上柳七夕的眉睫,她眨眨眼,硬是把那会惹他忧心的泪珠儿挤下。
「呜,你是个好人,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娘以前常跟我说:『七夕啊!别老是欺负你的天鸣哥哥,他温柔、体贴又善良,虽然有些肉肉的,却是个拚了命也会保护你的好男人哪!』」
顿了顿,她语带哽咽道:「是七夕没福气,不能跟天鸣哥哥白头偕老,七夕不怨的,真的,只求天鸣哥哥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为七夕伤神了。没关系的,天上还有七夕的爹娘与兄姊,七夕不会孤单的,放手吧!」
和天鸣痛苦的闭上眼,「七夕,你为何非说这些话来伤我心呢?」
「我没有。」
「妳有!」猛睁眼,湿雾已染眶。「记得吗?和天鸣的命是七夕的,这是十年前的承诺,七夕不乖,为何要毁诺呢?」
呜呜……讨人厌的天鸣哥哥,你才不听话,要惹七夕哭!
「娘常说,童言无忌……」
「七夕,倘若你再说那些伤人的话,我发誓,我非但不松手,还会与你同赴崖底。」痛苦的神色染上坚决,狂放的心儿疼痛着,比身体上的更甚。
「七夕,你不了解吗?你走了,我焉能独活?」语音悲痛,血丝染满那始终清亮的黑瞳,里头的温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痛不欲生。
「呜呜……和天鸣,你好讨厌,干嘛惹七夕哭……」呜呜……她也不想见他伤心啊!
「只要你不松手,我绝不会再说这些惹你哭的话了。」他哽咽的语音含着诱哄。
她摇摇头,「七夕撑不住了。」
「你可以的,想想,七夕永远是最坚强的不是吗?」该死!为何他体内气血乱的可以,就连手臂都渐渐失去了力量。
七夕啊!你千万别放弃!
别忘了,你我的终生之盟啊!
然,两人的力量慢慢不支,七夕的臂膀缓缓滑落……
「不、不要!」他两眼倏睁大,恐惧满满。
「白狐!」
千钧一发之际,朱雁与银狼适时赶到,同时催动内劲,欲助和天鸣拉起七夕,然,尽管他们施予援手,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目睹柳七夕坠落无底深渊。
「不……七夕……别这么残忍……」悲切的语音响满谷内,让人闻之怆然。
和天鸣踉跄起身,两眼无神的望着崖底。
此地属乾坤门地界,崖下是怎生的状况,他明白。
虚浮的脚步缓缓往前走,他打算追随柳七夕而去。
「白狐,不要!」
银狼清冷的声音逼至,颈后倏遭手刀砍落,和天鸣的身形缓缓倒下。
黑暗中,是七夕笑着朝他挥手……
终曲
七夕佳节,是属于情人的好日子。
京城里,对对才子与佳人并肩登上画舫,笑点水中灯,坐看月儿圆。
一瘦长身影站在聚英楼的南厢房,手中举酒壶,唇瓣扬着讽笑,细看之下,里头竟有着丝丝的痛楚。
「当日,你们不该救我的。」和天鸣酒灌喉,却扫不去心底的阴霾,倏地转身,一双怨念颇深的眼瞳瞅向朱雁与银狼。「救了个行尸走肉,你们就甘愿了吗?」
半年前,那场蚀心的画面,如今仍不断在他午夜梦回时闪现,他曾经下崖底搜寻,然却连个尸体也寻不着。
都怪他身体不济,吃了那一掌就躺在床上一月有余,连七夕的尸体都无法拥有……
「白狐,你要节哀。」同样的话重复不下百遍,他的落魄连朱雁也看不下去。
「呵,节哀,呵呵……」他失笑,再灌酒入喉。
「这么荒废度日,即使七夕活着,也不要你这废人。」冷冷的语气,不因见和天鸣痛苦而升温分毫。
「银狼……」朱雁朝他使眼色,怕他把七夕还活着的事说出来。
银狼却视而不见。
「还不到时候……」柳七夕真下得了山吗?她很怀疑。
犹记半年前,师父救了七夕后,就死都不放人,即使知道和天鸣伤透了心,一句要考验他,又再等了那么久还没让他俩相见。
她真的不明白,师父到底是在整白狐,抑或是考验白狐了。
「朱雁,你想拆散有情人吗?」银狼问,语带双关。
一抹潮红染至朱雁的脸庞。「这……自是不能。」
「该现身的躲不了,该放人的也留不住。」丢下这话,银狼遂起身。
「就这样走了?」拿着酒壶的手儿伸来,堵住银狼的去路。「把我唤来,不是要劝我恢复白狐的身分?」
银狼勾唇撇讽笑。「凭你现在这模样吗?」
「你!」和天鸣眯起眼,对他的感觉是恨意较多。
倘若当初不是他阻止,此刻他又怎么会这么痛不欲生,也许早与七夕在天上相逢、共结连理了。
吵杂的声浪突从楼下传来,和天鸣突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