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实在是木兰公司的荣幸。”李薇谦虚地呼应。
大家的反应显然有些错愕。原来传言中的送花、约会、热线电话都是为了公事?他们两人始终没有陷入热恋,又是瞎猜一场?这时有人说,曾经多次看到他们和一对外国夫妇一起吃饭,看起来很像是个公事化的餐会,搞不好是李薇帮他评估某国外品牌的形象。又有人说,他们在一起总是很有礼貌,没看过更亲昵的举动,也许真的只是合作关系。
面对这突然的转变,大家难免有点怅然若失,好像白忙一场似的。但也有少数的单身女性暗自窃喜,兀自编织飞上枝头当凤凰的美梦。
黎飞则邀请李薇共舞,结束这一段高潮叠起的插曲。
接近午夜,送走最后一批宾客,兄弟俩疲惫地半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想起那一幕,黎飞不禁笑出声。
“不愧是李薇,想得出这种完美的落幕方式,又能从中获利。”
“是啊!这女人不是简单的人物。”
“老哥,说实话你没跟她在一起,倒是有点可惜。大家追都追不到她,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斜睨黎飞一眼,黎伟打趣说:“怎么,今天晚上一直搭在你臂膀上的女歌星没让你动心?你当真想追李薇呀?”
黎飞认真的思索这个可能性。“她各方面条件实在是无懈可击,坦白说,还真令我动心。只是,她总会让人感到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距离。”
黎伟心里暗自佩服弟弟的观察力,吊儿郎当的外表下,他有敏锐的直觉及行动力。
“每个人都有一点秘密吧!”黎伟淡然表示。
“你们有提过吗?”
“没有。”
“那你们有……算了,我不想知道。”黎飞欲言又止。
就像那时黎伟误以为弟弟与海儿有亲密关系时一样,又想搞清楚,又害怕知道实情。本来想戏弄一下黎飞,让他体会这种感觉,想想,算了。
“没有。”黎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没有?”黎飞狐疑地扬起眉毛。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眉头稍微皱了起来,难不成还要他详述每次约会的情况?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你真是嗦。”
黎飞住口不再问。随即从口袋掏出一张饭店的房间卡,递给黎伟。
黎伟扬眉无语地询问。
“这是垦丁凯撒饭店的房间卡,我可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拿到了。去吧!海儿不能来参加宴会一定很难过。我已经安排公司的直升机在机场等你。今天是你三十五岁的生日耶,乘你还没有失去男性雄风之前,好好表现吧!”说完,露出色迷迷的怪异表情,猛眨眼睛。
“谢啦!”黎伟决定接受这份礼物。
“不客气,要记得行踪小心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现在不是你们曝光的好时机。”忍不住打个呵欠,黎飞摇手示意哥哥先走。“我来收拾就好了。”
黎伟上车前,饭店人员手里拿个牛皮纸包装的正方扁形物体,递给黎伟。“黎先生,这是我们在厅内发现的,可能是宾客送的礼,由于没有落款,我想直接交给您处理。”
将东西直接丢在后座,黎伟飞车赶往机场。
第七章
一路赶到垦丁,已经将近三点了。黎伟穿过饭店内幽静无声的走廊,停在海儿的房间门口。欲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带点淘气作弄的心情,他想给她个惊喜。掏出房间卡,他轻轻地侧身进去,悄悄地关上门。
室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拉上,他什么也看不到。沿墙他摸黑来到床边,双手往床上探去,摸了个空,这才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打开灯,他看到床铺整齐地就像房务人员刚整理过,丝毫没有睡过的痕迹。难道她离开了,还是房间搞错了?
地上掉落一件金色的礼服,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海儿的。梳妆台上摆满瓶瓶罐罐,还有一副太阳眼镜。他看出这是海儿为掩饰身份常戴的墨镜,不禁吁了口气,看来她还在。可是这么晚了,她去哪里了呢?一大早出外景吗?他要好好警告一下广告公司,不准累倒海儿,黎伟提醒自己。
坐在书桌后面,黎伟随意翻翻桌上的文件。都是广告公司的通告,记录所有工作人员注意事项,还有工作进度表。随手翻到星期天,想知道他们一大早在哪里出外景。
工作进度上写着:“下午五点,外海,搭船拍夕阳。”看来不是清晨的景。
又往前看到星期六,写着:“无外景,模特儿休息一天,工作人员找器材。”海儿不是说有外景所以不能回台北吗?
百思不解地浏览进度表,突然一个名字闪到眼前。“Allen建议岩石边的景重拍。”海儿在进度表上注解。
Allen?是那个摄影师?
黎伟开始仔细的扫过整个文件,Allen应该是广告公司请来掌镜的摄影师,显然的,在他的充分授权下,没有人告知他这件事。
审视一张散落下来的名单,他发现Allen就住在海儿的隔壁。一串无解的问号跳跃眼前。海儿为什么没来台北?今晚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再一次,黎伟独坐在房间内,等待晚归的海儿。
快四点了,穿着睡衣的海儿,肩上披着Allen的帆布外套,从她的房间悄悄出来。Allen再一次安静地陪她度过。没有追问任何原因或是发生什么,两个人断断续续谈着大学时代单纯的生活。Allen终于累得睡着了。
一路从台北搭机回来,她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宴会那幕景象,一口一口啃蚀她的爱意。最后残留的是人性基本的尊严。
她决定放弃黎伟。这一个多月来,她已经做得够多了,不值得把自己的尊严都赔下去。这份工作她还是会尽责的做完。接下来,她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完完全全忘了这个人。
打开房门,海儿将Allen的外套丢在旁边的椅子上,摸黑爬上床。
“累了吧!”黎伟的声音从黑暗的书桌后方传来,嗓音沙哑。他打开桌上的台灯,昏黄的灯火照射出他的脸,显得有点阴沉与诡异。
海儿的身体弹跳起来。他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和李薇在一起吗?她无言的看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她已经很累了。带着雀跃的心赶到台北,却是千疮百孔的回来。
两人默默地注视对方。
黎伟将她的沉默解读为“做贼心虚”。也好,现在任何一句话都会激怒他。
打从他听到隔壁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就强迫自己面对现实。看到她透明的丝质睡衣和丢在椅子上的外套,他想,真是百口莫辩的证据。
原来他之前对她存有的质疑都成真了;她终究不能只属于一个人,不能满足于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们俩开始交往后,他一直克制自己的欲念,希望给她足够的时间有一段情欲上的空窗期。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将她推往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回想起来,海儿似乎从未为她的行径解释过,他不禁苦笑。以前,他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有过去,任何一个成熟的人都没有资格去干预或是挖出来检验批判。只是,他从不知道那些不被摊开的过往会腐蚀一颗怀疑的心。
现在追问什么都嫌太迟了。他们的关系从今天起,就由他掌控。
海儿冷冷的看着黎伟,完全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看起来似乎有点愠色。开什么玩笑,应该生气的人是她,他才是那个有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