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我爹下帖子了?”
“没错。”
“他不会去的。”
“他会去的,七步追魂不会缺席任何战役。”
“不行,你不能杀我爹!”玉璞颤巍巍地撑起身子,许鹏飞立即扶住她。
赵瞵冷笑道:“这是西蟠派和北辰派的事,你既是东海派的许夫人兼掌门,为何不冷眼旁观?”
“我不能让你杀我爹…”她额上的汗水滴了下来,“我也不会让我爹杀你。”
许鹏飞一震,捏皱了玉璞的衣袖,她……还是不能忘情于他吗?
赵瞵盯住许鹏飞的手,冷漠地道:“届时赵瞵某候教。我们走。”
“等等!”玉璞喊着,“绵儿还好吗?”
钟悲夏回头道:“她骨头已经愈合,可以走路了。”
“哥哥,跟她说什么话嘛!”钟怜秋朝玉璞一瞪,也跟着赵瞵走出去。
若非拖着玉璞,许鹏飞真想冲上前给这小恶女一巴掌,再刺她大眼睛一剑,看她以后还能不能瞪人!
玉璞看着赵瞵高大的背影,心思又涣散了,喃喃地道:“我会去的,我会去的……”
第六章 玉碎梦断
正月二十的散花山庄,各大门派和江湖人物齐聚一堂,等待射星大会的开始。
韩昭远看到了女儿玉璞,面容是他未曾见过的幽静,很像她母亲刚到摇光山庄的模样,仿佛是一种深沉不见底的忧伤。
虽然她连写十封信劝阻他的瑶台峰之行,并且派许鹏飞亲自劝说,但他还是来了,不只是为了七步追魂的盛名,也为了结二十年前的旧帐。
他打量着散花山庄的建筑。二十年前,他把这里夷为平地,如今不到一年的时间,西蟠派竟在不知不觉中重建,还招募了不少门人。昔时僻居一隅的西蟠派,今日广邀江湖豪杰,不啻向武林宣示:西蟠派浴火重生!
当然,也是向他的宣战。
赵瞵来到大广场,向几百位江湖朋友拱手道:“多谢诸位前辈英雄前来参加射星大会,西蟠赵瞵某在此谨表谢意。”他双眸扫向群众,不自觉地落在一个素白的身影上,“今天,不只是西蟠派重建门派之日,也是射下北辰七星之日!”
群众万头攒动,细声议论,事实上,他们早已耳闻西蟠和北辰的恩怨,会来到这里,为的也是观看西蟠派传人如何挑战七步追魂。
赵瞵昂然而立,目光炯炯,有如蓄势待发的猛鹰,他又道:“在场各位都是赵瞵某的见证人。二十年前,韩昭远如何灭我西蟠派,今天我就在各位面前,一一向韩昭远讨回来。”
真的要决斗了,玉璞脸色刷地惨白,许鹏飞忙安慰道:“别急,再看看。”
韩昭远冷笑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说大话?你再回去练个二十年,我等你上门!”
“笑话!我已经等二十年了。”赵瞵睥睨着他,“你杀我父母、兄姐,又伤我师叔,毁我散花山庄,这笔血债已经拖欠太久了。”
“好,既然后生小子不知死活,那也莫怪我七步追魂无情。”韩昭远长剑出鞘,寒光森然。
赵瞵亦是摔开剑鞘,立时直刺出去。
两剑交接,激起火花,双方力道相当,一时剑影撩乱,令人目不暇给。
醉心武学的人已经开始分析着,“这是七星剑法,刚强威猛,见血封喉,尤其韩昭远使来,更是步步追魂。赵瞵也不弱,年纪轻轻,剑法精熟,将飘香剑法的阴柔发挥到极致,以柔克刚…”
北辰派弟子低语,“掌门怎么还不出手?不只走了七步,四十九步都有了!”
“你忘了吗?不慌不忙才能克敌致胜。”
“啊!有了,有了,一……二……”这会儿是韩子圣高兴地大叫。
在场的江湖人物屏气凝神,每个人的眼光随着韩昭远的脚步,或出声,或默念着,“三……”
玉璞冒出冷汗,伸手向许鹏飞抓去,“拿来!”
他握住她的手臂,“拿什么?”
“拿剑来,鹏飞,把你的剑给我。”
“玉璞,你现在是东海派的掌门、北辰派嫁出去的女儿,你不要介入!”许鹏飞用力按住她。
“不,是我爹在和他拚命。”
“你爹功力比他好,你不要担心。”许鹏飞的吼声惹得众人侧目。
玉璞的发乱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他也不能死啊!”
又是他!许鹏飞放下手,原是热烈的眸子黯了下来,“你的心里只有他?”
“四……”催魂似地数算声又响起。
“你别说了。”玉璞夺过他手中的长剑,脱掉沉重的剑鞘,双手一沉,差点被钢铁铸造的剑身带得跌倒。
玉璞双手举起剑柄,盯着剑身的冷冽光泽。
这是真正的剑,是她有生以来第一回碰触的剑!
碰剑不祥,学武不祥,所有的痴缠纠葛皆由剑来,如今也要由剑去。
“五……”谁在呼唤她走向不归路?
许鹏飞又想拉住她,急道:“玉璞,你在做什么?”
“改变命运。”她回眸一笑,随之往场中拚斗的两人奔去。
她的笑容说明了她的决心,许鹏飞痴看她的背影,心头怅然。
“六……”众人口里念着,瞪大了眼睛,看那仙女般的身形飘然而过。
赵瞵和韩昭远战况激烈,眼中只有敌人,丝毫未注意有人接近。
赵瞵咬牙切齿地道:“韩昭远,要追魂了吗?没那么容易!”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韩昭远剑光如电,招招致命。
“好!今日就战到有人倒下为止。”赵瞵霍然出招,格挡凶狠的一剑。
眼见韩昭远就要踏出第七步,众人正欲喊出,蓦然,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冲过来,狠力地往两人的剑阵砍下,隔了两家剑法的致死绝招。
两把搏命死斗的长剑受到震荡,自然而然地招向第三把不知死活的长剑,剑锋扫过,把玉璞瘦弱的身躯震得弹起,又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群众哗然,许鹏飞立即冲进场中,扶起跌倒的玉璞,激动地喊道:“你真傻!”
韩昭远跳开,惊愕地瞧着她,“你还想找死?”
赵瞵默默地退开一步,眼里只看到她唇边的血,“许兄,请你扶下贵派掌门,不要扰乱我们比武。”
玉璞摆摆手,竭力抑住胸口的痛楚,“鹏飞,你退下,让我跟他们说。”
许鹏飞拉她往后走,“你受伤了,我们回东海派。”
“不,一点皮肉伤而已。”玉璞吃力地俯身拾剑,她知道旧伤又复发了,殊不知经过方才的震晃,更是伤上加伤。
她以剑撑着身体,转向赵瞵,神色镇静,“赵瞵掌门,现在,以北辰派的七星剑法代我爹和你决斗。”
韩昭远怒道:“玉璞,你又想护着这小子吗?!”
“不!”玉璞转向父亲,“我也以西蟠派的飘香剑法和您比划。”
江湖群豪又是一片议论纷纷,这个小女子到底要做什么?
许鹏飞大叫道:“你不想活了吗?”
玉璞双手举起剑,拿的十分辛苦,“我身上流的血,一半北辰派,一半西蟠派,我是两派的眼中钉,也是你们的仇人,不是吗?”
韩昭远和赵瞵都看向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出招。
玉璞又继续道:“你们两位要拚个你死我活,也算我一份吧!”一招笨拙的七星剑法刺出,羞得北辰派弟子不敢再看。
赵瞵动也不动,轻轻地以剑拨开,又震得玉璞踉跄数步,许鹏飞又赶上前扶住她。
赵瞵冷然地道:“东海派与此事无关,请韩掌门退开。”
“我不是东海派的人。”玉璞从口袋拿出金龙令牌,交到许鹏飞手中,“从现在起,你是掌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