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占尽了地利喽?”炳聪岔口问。
“不错!这正是末将五年前失败的原因。”
“如果,现在去攻毒龙寨,你有几成把握?”朱富明问。
“启禀大人,双方交战,首重天时、地利、人为因素也是一大原因,而这些条件,并非一成不变。因此,末将不敢夸有几成把握。”
朱富明对武略之事,完全外行,听李副将这样说,他改口道:“我派你辅助江大人攻打毒龙寨,你想怎么下手?”
“这必须派水兵部队。”
“行!我马上拨一团水兵。”
“是!何时出发?”
朱富明转望炳聪,炳聪当即说:“当然是愈快愈好,下官也要亲自上阵!”
“江大人谙水性吗?”
炳聪羞惭一笑。
“江大人会晕船不?”
“这个……下官没乘过船。”
“江大人先要有个心理准备。”
“是!下官省得。”
“还有,咱们得琢磨一下,该由哪登陆毒龙寨,末将先绘制毒龙寨草图,再来跟大人商议。”
李副将退下去后,朱富明向炳聪说:“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是!谢大人相助,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请大人静候捷报。”
朱富明颔首。炳聪站了起来。“大人!下官马上回府准备。”
“急事缓办。一起用过午餐,你跟李副将商量妥当!研拟会合之事,再走吧!”
“既然大人有今,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客气,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
炳聪明白,他指的是女儿亲事,欣慰之余,他朝朱富明一揖。私心里,则希望自己此后,官运亨通。
???
皇甫南静坐着,从木桩围起的栅栏隙,望向黑沉沉的夜空。
点点繁星,无言的俯瞰着海面、人间。
他的心事,犹如暗蒙的海水,黑、浓、稠得化不开……
不久前,不……好像很久了……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栅牢,曾几何时,变成自己异地而处,身陷牢中。
那时,江嫣就在栅牢内,大喊救命……
她蓬头垢面,喊他小喽罗、跟他谈条件……
然后,发现她超尘绝俗的美颜,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一颦一笑,接着,她与他缠绵……
往事,犹如走马灯,一幕幕闪过皇甫南脑际。
想到忘情处,他禁不住露齿而笑。
“被关起来了,还这么高兴!”
皇甫南一惊,收敛笑容,炯亮大眼,冷犀的望向栅外。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随着话声,苗条的女人身影,移近栅栏前。
“珍珠?”皇甫南意外的低喊。
“你还记得我。”珍珠好整以暇地。
“你还这里干嘛?不怕死?”
寨令很严,有一条是杜绝任何人接近牢房,违令者斩。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差点去自杀。
“……什么意思?”
“为了……”差点脱口而出,珍珠硬是将“你”字吞回肚。“没什么。”
“没事最好赶快离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你也会关心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原来止于情同手足!”珍珠凄凉的一笑,原是早就知他无情,她还是忍不了深切的酸意。
“听话,赶快回去,天晚了……”
“我放你走!”珍珠吸一下鼻子,截口说。
“你疯了?”皇甫南低喊,讶异的起身。
“干嘛咒我?我正常得很!”珍珠摸摸栅门的铁链。“唷!还真粗!”
“你别乱动,我不会走!”
“怎么?”夜色下,珍珠双眼像发光的猫眼,双手停顿住。
“我绝不会让你代我受过!况且,小嫣还在岛上。”
珍珠先是一喜——他毕竟对自己也有情,但听完他的话,她一颗心又下沉了。
略一思索,珍珠缓缓说:“如果……你要我去放走江嫣,我——也会照办。”
皇甫南炯亮的闪着一双虎眼,终于,他用力一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珍珠异常震讶。“难怪大伙笑你傻瓜!为什么要放弃逃生机会?”
“难道让别人代我受过?”皇甫南摇摇头。“我做不到,相信小嫣也不同意!”
“小嫣!小嫣!你心里就只有她吗?”珍珠拍着栅木,既佩服他们的胸襟,又恼自己争取不到他,更妒他们的感情。
重重复杂心绪,使得她辛苦围砌的心墙,一下子瓦解了,她忍不住哽泣。
“珍珠,别这样!好好珍惜自己生命。”皇甫南伸手,拍拍她的肩。
“我……”再也承受不住,珍珠心事倾泻而出。“没有你,我珍惜生命有阿意义?”
“别这么说。”皇甫南其实也明白她,感情的事,任何人都很敏感的。“王世和是个好青年,他很喜欢你。”
王世和是寨内一名小头日,和皇甫南很有话说。
哭了一阵,情绪好多了,珍珠猛地擦掉泪,说:“不谈这个!”她原是个豁达的人,曾想死,那只是一时的念头罢了。
“我相信你是个胸襟开阔的人,千万别干傻事!”
吸吸鼻子,珍珠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次回来,后果会很严重?”
“当然知道!”
“刚才副寨主向寨主详报此事,我也在场,我相当意外,江嫣为了你,竟然反叛她爹。”
叹口气,皇甫南说:“我和小嫣,爱得这样辛苦,你更应该珍惜世和对你的感情!”
“我……会考虑。现在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天,寨主会依寨令处理,你真的不担心?不怕?”
“担心、怕,就逃得过吗?”皇甫南若有所思的说:“只是,拉小嫣垫背,我于心不忍。”
“既然有顾虑,就该带她走。”珍珠扬声说。
“带谁走?”突然,一个尖锐而阴恻恻的女声响起。
皇甫南和珍珠,异口同声的“呀!”出声,美娇像个鬼魅,悄悄出现。
“珍珠!你好大胆!”美娇凌厉的三角眼,直逼珍珠。“敢私闯牢房?”
珍珠急得乱了阵脚,不断的瞅着皇甫南,要是早早弄开栅门……
“你该当何罪?”美娇愈说愈大声。
“你呢?”珍珠也火大了,忍不住反击。“你这算不算私闯牢房?该不该死?”
“我来巡视,正好听到你说,要带谁走?”美娇双手插腰,得理不饶人。
“珍珠!”皇甫南开口说:“你快回去,闹开来,大家都不好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珍珠灵活的眼眸,闪过美娇、望向皇甫南,停了几秒。看这局势,珍珠明白,多留无益,便一拧身,自顾走了。
美娇转身,做作的跟走几小步,等珍珠走远了,她放轻脚步,又回到牢房门前。
皇甫南早回到稻草堆上坐定,闭眼假寐。
美娇站了好久、好久……终于出声:“我刚才问过我爹,依寨令,最严重的话……会处死刑!”
皇甫南没任何反应。
“不只是江嫣那贱人,连你也会死。”
皇甫南依然闭目端坐。
“你倒开口说话呀!”
皇甫南依旧不语。
美娇气得伸手拍一下木栅。
“这次,寨主真的动怒了,你知不知道?”
无动于衷。
“既然你都不管了,我干嘛替人担心?”美骄恨声说:“横竖都要死,让我去刺江嫣几刀!”
说罢,美娇大步走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不只心胸狭窄,还这么恶毒!”
终于开口了!这才是美娇的目的,但是,他的话,未免太伤人心了!
三角眼一睁,美娇反身扑近栅门。
“恶毒的人,是江嫣那贱人!”
皇甫南不响。
“我想不到,完全想不到,你会喜欢主动献身的贱女人!”美娇拍打着栅门。“早知如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