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飘满热腾腾的蒸汽,熏得我头发晕。但我还是坚持用热水清洗身体每一处肌肤,很仔细很彻底的洗,包括最私密的部位……做之前要先洗澡,电视里都是那麽演的。我当然也不能例外。洗干净自己,才付出最纯洁的第一次……
白色的大浴巾正好在身上围满两圈。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唔……脸很红呢……胸前那些印子已经褪掉了,但待会儿可能会留下新的……
推开浴室门,微凉的空气袭上肩头,我突然瑟缩了一下,也清醒了几分。
本来坐在床边的柱哥在看到我之後朝我走过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就低头吻住了我微微张开的双唇。
“你……不洗吗?”我困难的呼吸著间或才有的空气。
“不用了……”他竟和我一样的喘。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好过了些。
是的,是我自己要走到这一步的,主动的是我……
滚烫的唇沿著我的裸露的颈子一路吻下,点点细吻落在肩上,渐渐撩起一种陌生的热。
他的手也动了起来。宽大的掌隔著浴巾毛毛的表面缓缓摸索我的身体和轮廓。最後,他一只手包著我的胸部,另一只手停在我露在浴巾外的大腿上。微微的颤栗窜过全身,好象触电一样……但我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唇舌还紧紧纠缠著我的……
他略一用力,我身上的浴巾顿时散落在脚下。我就那麽无遮无掩的暴露在他眼前,由他看著、抚摩著我每一寸光裸的肌肤……
“你现在喊停,还来得及。”他说。炙热的呼吸喷在我鼻端,有点儿痒。
“我很清醒。”我又一次告诉他。他掌心传来的热渐渐让我变得和他一样热……
“不後悔?”
我轻轻摇头。
他闷哼一声,抱起我倒进软床,也引领著我一同沉入陌生而激烈的欲望海洋……
第十二步
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有那麽几秒,我以为自己躺在自家的单人床上。直到翻身的时候光裸的背撞上一堵有温度的墙。
对哦,这里是旅馆。躺在我旁边的是柱哥。我们上床了……
怪不得我全身都痛。
昨夜种种,像是跳片的老电影一样,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流回我记忆中──
压在我身上的体重,滴在我身上的汗水,洒在我身上的吻,飘在我耳边的呼吸,还有我自己羞人的呻吟,和他终於进入我身体时我忍不住痛而发出的喊叫……我哭了……他吻掉我的眼泪,吻住我的唇,然後再一次进入我……
这就是全部的记忆,全部的声音。他说了什麽吗?好象一句也没有……
我又试著动了一下。两腿之间传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轻呼出声。
一只手突然从下面圈住我的腰。我被动的翻转过来,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原来他也醒了……
“为什麽不多睡会儿?”他问我。
我看著他,这个和我有了亲密关系的男人。为什麽我仍然觉得他离我很远?
“柱哥,你姓什麽?”问他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沈默了一会儿,我听到他的声音说──
“我姓何。”
“你叫什麽?”
“柱嘉。”
“哪一个‘家’?”听上去仿佛是“住家”。他说他是孤儿……为他取名的人是谁?是希望他成为一个“住家”的人吗?
“‘嘉宾’的‘嘉’。不是很好写。”
“没关系,我会记住的。”我看著他的胸肌说。
何柱嘉……我想我会记住这个名字。
“阿兰?”他似乎发觉了我的不对劲。“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我突然笑了。在床上交谈果然很容易开口呢……
“你说反了。”我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什麽?”他不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我说你说反了。”我把视线从他胸肌上移开,刚巧落在天花板上。哎?怎麽这儿也有镜子?昨夜都没留意到……看著镜相里裹在被单下相依相偎的两条人影,我突然好想哭。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麽了。如此澎湃而又颠三倒四的情绪让我从心底感到恐惧。
“我什麽东西说反了?”他打算追问到底的样子。
“有话要说的应该是你,不是我。”
搂著我的胳膊突然僵硬。温度也仿佛一点一滴的流失……
“告诉我吧,我该怎麽帮你们?”我抬头看向他写著“震惊”二字的眼睛。“虽然我们已经上床了,可是我还是很笨的。我不确定我能为你们的农场做什麽……”
“阿兰!”他喉间迸出我的名字。
我不理他。我决定把该说的一次倒干净。
“你们不是想对付姓胡的吗?那我是不是该去告他?只要让他惹上官司,他就不会有心思打农场的主意了。你们跟踪了他那麽久,我是他唯一的把柄……对,我去告他强奸未遂。我要不要请律师?报纸会把这件丑闻登出来吧?一个身上有官司有丑闻的地产经纪是不会有人跟他做生意的吧?那样农场就安全了……你说这办法好不好?”我最後很礼貌的征询他的意见。
“阿兰……”从他双唇间飘出的依然只有我的名字。
我突然翻身下床,忍著全身的痛将衣物一件件穿上身。视野开始变得模糊……真的很痛啊……
“阿兰你听我解释……”
“你别过来!”我的尖叫声阻止了他欲冲向我的动作。他只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凝视著靠在墙边的我。
“为什麽要瞒著我呢?”我声音无力。泪水再也承受不了空悬在眼眶边缘的重压,一滴一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为什麽呢?为什麽接近我?为什麽要利用我呢?”我已经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也看不清他的脸。“是因为我笨吗?我是个很好骗的笨女人?姓胡的这麽想,所以他骗我上床。你也是吗?”
“阿兰,我没有骗你!”
“哦是的,你没有。我怎麽忘了,是我主动要和你上床的,你没有骗我……我真笨,是不是?”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我笑了出来。
拾起地上的挎包,我有些踉跄的走向门口。
“阿兰!”
“对了……”已经来到门边的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转身回到床前,我从挎包里掏出那件叠得平平整整的灰外套,递给他。
“本来打算昨天还你的,现在还也是一样。”
他同时抓住外套和我的手。
“昨晚你到底为什麽……”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抽回自己的手,又一次朝门口走去。
这一次,他没再叫我。
怎麽看我都像个走在时代前端的新女性呢……我有些自嘲的想。不但比男人先走下床,还走得这麽潇洒……
门板合拢的瞬间,我默默对自己说──
再见了……柱哥……
我搭乘早上第一班地铁回家。子鹃正等著我。仿佛昨天才见过的充血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我相信她肯定又是一夜没睡。
我突然觉得很内疚。当了三年室友,我似乎一直在让她操心。尤其是最近一个月……
“你昨晚到哪儿去了?”她坐在沙发上问。
我默默坐到她旁边,疲倦的把头靠在她肩上。
“和柱哥在一起?”她又问。没推开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做情侣该做的事?”
我不再说话。
领口突然被一把拉开,露出触目惊心的红红紫紫。
“你们真的做了?!”子鹃从沙发上跳起来。
她不给我靠,我只好倒向沙发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