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妈非常顽固地又来敲门:“少爷,练晓蝶姑娘来访,老太大要你出来招呼她。”
苡筑迅速望了屈扶风一眼,看他作何表示。
“没什么,大概是来谢谢我及时阻止她做傻事。纯粹医生和病患的情谊。不要多心。我去去就回,等我。”屈扶风痴恋地吻住她的耳珠子,低回: “没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许去,嗯?”
苡筑没做声,也没任何表示,只怔仲地望着他的背
影消逝在门廊外。
该相信他,还是该相信女人特有的直觉?
虽说只到大厅一趟,她却感觉他正无情的走出她的命,是她太过敏感多虑了吗?
屈扶风才走不到几分钟,婉而接踵又哭哭啼啼的跑
天,不要选在这个时候,她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思为人解决任何难题了。
从橱柜里找出一件旗袍套上,苡筑宿醉未褪仍红肿两眼,加上方才耗费精力,这会儿,她只能歪在倒倚上,趁弱地想着琬而。
“你的伤不碍事吧?”
“好多了。”琬儿头一垂,泪水立立刻夺框而出。
“怎么啦,你娘又来比你了?”她忙掏声出手绢为她泪。琬儿绝望地摇摇头:“是奶奶和爷爷。他们……他和张厅长说好了,这个月二十五日,要我和张智朋正成亲。”苡筑头都晕了,扶着桌面站了起来。“这么快?才久的时间怎么就……新南知道吗?他有没有什么打算。
“他是个靠奖学金勉强度日的穷学生,能有什么法?我们要好一场,琬而今儿特地来向你道别。”她盈盈一揖,待抬起头时,脸庞露出骇人的肃冷。
一股不祥的预感龚上苡筑心头。 “不许做傻事,事情……事情还没到不可转园的余地。”
琬而凄然一笑。“没有指望了,如果连爷爷奶奶也膛了进来,即使你和叔叔有心,只怕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从腰际取下一枚玉佩递给苡筑。“帮我一个忙,把这个交给新南,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
这算什么?遗言吗?
苡筑原本仍胀着脑,这下子更是痛得快炸掉了。
“你先冷静下来,二十五号离现在尚有十余天,还有时间可以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何必浪费时间呢?算了吧!”琬而趴在桌上,嘤嘤啜泣着。
“唉!快别就死心,方法是人想的,你不想怎么会肴法子呢?”苡筑古道热肠地急于帮琬而拿个主意,奈何她的脑子偏选在这节骨眼和她猛作对,害她连馊主意都想不出半个。
琬而坐在椅子上,看她一会儿搔着后脑勺,一会儿两手插腰,在房里踱过来踱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的头越来越痛……突然她乐击两掌,脸现喜色。
“有了!”
“什么?”琬而忙问。
“私奔。”她强调语气重复一遍。“你们目前只剩条路可以走,私奔。”
琬儿一时目瞪口呆,呼吸急促。
第十章
屈扶风来到前院大厅,一进门就见到手腕上仍包着白色纱布的练晓蝶和他母亲聊得相当愉悦。
“晓蝶真是乖巧又体贴,身体不舒服还大老远的陪我回来……”赵文娟笑得合不拢嘴。 “今早我到‘慈惠寺’替琬而选个黄道吉日,刚巧遇上晓蝶,她陪着我到街上买了好些布料,她眼光真好,挑的都是上等货”
屈扶风的脑中仿佛有一群乌鸦在飞。这女人抱着的是什么样的居心?“你们……怎么认识的?”
“几个月前,她送回一些你寄放在她那儿的衣物,还带了一篮蜜桃来,说是你告诉她那是我最爱吃的。”
“原来如此。”几个月前?亦即在她和姓何的教授陷入热恋之前喽!现在他和她分手了,所以她又回头找上他?
屈扶风在心里冷笑数声。 “那么你今天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娘呢?”他瞥见桌上了一盒核桃糕,又是她娘爱吃的零嘴。
“人家是好意送我回来,顺道来谢谢你。”赵文娟暧昧地看着扶风。“横竖苡筑也不反对,你们何不干快挑个对间——”
“你把什都都告诉我娘了?”屈扶风这才相信苡筑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对不起。”晓蝶眼睛一红,哽咽地说不出话。
她从来没有这么柔弱过,屈扶风不觉看得傻眼了。
“扶灵,不要怪她,是她不好,当初要不是娘坚持要你要苡筑,你们也不会被迫劳燕分飞,受尽委屈。不过,没关系,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一切由娘替你们作主。”赵文娟酒滔不绝地说出她一厢情愿的设想。
“娘,可否让我们单独淡谈。”屈扶风脸面异常难看,望着练晓蟆的眼没有丝毫情意,仅有兀冒的怒火。
“好好好,当然好。”赵文娟临去前还再三叮咛屈扶风得留硗蝶在家吃晚饭。
她母亲一走出门槛,屈扶风便迫不及待地质问晓蝶。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啊!”晓蝶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还可以重新来过,那样美的一段感情,不该任由它无疾而终的。”
“你当我是什么?可以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仆?结束了,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何不好聚好散呢?”她一靠近,屈扶风马上倒退,避到一旁去。
练晓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吃醋?”
“不要太高估自己的魅力。我承认我是曾经倾心狂恋着你,但那是以前,在我还不识情爱滋味的时候。经过这近半年的时日,当初炽热的火焰燃成灰烬,完完全全的死了。”
“你是说……你已经不再爱我了?”晓蝶汶然欲泣的样子,的确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他爱她吗?
屈扶风坚定地摇摇头。 “很抱歉,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练晓蝶心头一凛,急问:“她是谁?”
“我的妻子,方苡筑。”
“不可能,不可能!”练晓蝶狰拧地嘶吼着。
“她,她那德性,你怎么可以,怎么会爱上她呢?”
“苡筑的外表虽不出色,但她内心善良,聪慧而雅致,在我眼里她比谁都美丽出尘。”
屈扶风由衷的赞赏更加深晓蝶的妒意,她捣着耳朵.尖叫地奔出屈家大院。
屈扶风找不出一句妥善的安慰话,只好随她去,但愿她能明白覆水难收,不提从前,不追悔过去,好好的重新来过。
◎ ◎ ◎
屈扶风和练晓蝶地风波平息以后,苡筑像吃了定心丸,每天沉浸在他营造地缱绻柔情里。
然而,距离琬儿成亲地日子越来越近,她却还没想出完满的解决方案:
直到昨晚夏妈告诉她,她儿子将搭船由厦门来探望她,苡筑才福至心灵地想出一条绝妙的计策。
“一百元现大洋。”晚餐过后,苡筑趁屈扶风拉她到后院散步之际,第一次开口向他要钱。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一百元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他半年的薪资所得。
纵使屈震于家财万贯,分家后,屈扶风名下的财产也使大得另人昨舌,但他很少向帐房支用,大部分的开销都是他自己赚来的,难免对苡筑动辄要百元大洋感到吃惊。
“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以后,我保证会一五一十的向你报告所有细节。”资助琬而和新南私奔毕竟不是一件值得夸口的事,万一让公公婆婆知道,说不定会死得很惨。所以保密是第一要务,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