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能呼吸,那只是个梦,是梦!
松开紧掐着领口的手,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撑起发软的双腿走到窗前打开一半窗板。冷风吹入,她打了个寒颤,却也清醒了。看看天空中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估计已近三更,她的心里依然充满惶恐和因忆起往事而唤醒的悲伤。
多年来,她听从爷爷的开导,努力不去想起它,可今日见到这个人面兽心的凶手,当日的一切又清晰地重现眼前--父母倒在血泊中,温馨的家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天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她要报仇--替惨死的爹娘和尚未来到人世便被杀害的弟弟报仇!
首先她得有把锋利的、易藏在身上的刀。既然那贼子与石天雷是朋友,那么总能找到机会报仇的!
可是,到哪里去找刀呢?
柳含蕊在阁楼里搜寻,看到墙脚边堆放的箱子时,她走过去打开一个,可惜里面除了旧衣物什么也没有。她不泄气地又打开一个、再一个,找遍所有箱柜,都没有!她失望地跪在地上。
不,我一定要有把刀!她未加思索地站起来就往外走,下了楼梯穿过宁静的走廊,来到主卧室伸手就要推门,却霍然惊醒,要是天雷屋里有女人同寝怎么办?我现在进去好吗?
她犹豫地后退一步,转身想离开,可是心里的仇恨烧灼着她,想到仇人就在眼前,报仇机会随时会出现,她又毅然转身,深吸口气后举起了手。
门却在这时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一股力量将她拽入一副坚硬的胸膛里。
「这么晚了妳为何还不睡?」石天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又惊人。
「我要一把刀!」柳含蕊急切地推开他。「你可以给我吗?」
「为什么要刀?」石天雷疑惑地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恐惧,心疼油然而生,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妳在害怕?是因为方寒拓吗?」
柳含蕊木然地点点头。
「那妳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离开的……」
「我还是需要。」柳含蕊推开他,说:「如果你不给我,我就去找石头大哥或狗子要。」
石天雷皱紧眉头,不悦地听到她要跟他以外的男人要东西,注视她片刻后,他转身走到床后,柳含蕊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衬裤,看来他是被她从梦中惊醒的。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床上,幸好,床上并没有女人。
「看什么?担心有女人藏在床上?」石天雷手拿一个小包过来打趣地说。
被他说中心思,柳含蕊有点羞愧和狼狈,不由得涨红了脸。
石天雷不再逗她,把手里的丝绒布包打开,里头是一把精巧漂亮的匕首,纯金打造的刀鞘上镶嵌了数颗红宝石,一条长长的银链扣在两边,刀柄上有一颗色泽耀眼、纹理瑰丽的玛瑙。
「它好漂亮。」柳含蕊小心翼翼地拿起刀鞘握在手中,感觉挺合适,可是想拔出刀,却拔不动。
「不,不是那样。」石天雷接过匕首,拇指轻拨刀鞘顶端的暗锁。「喀」的一声,刀身自动弹出。
「打开刀鞘时,要小心别伤了自己。」石天雷告诫道。他抽出刀子,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发出亮晃晃的白光。
柳含蕊学着他的样子试了几次后说:「你还有其它的吗?这把刀用来杀人大糟蹋了。」
「杀人?妳想杀谁?」石天雷好笑地看着她,并不很在意她的话。
他把她拉到床沿坐下,将银链绕过她的身体,扣在她纤细的腰上。他的手指不时摩擦着她,隔着薄薄的布料感觉到她微温的肌肤。
「但愿我用不到它。」她喃喃低语,想着如果不用刀,还能用什么方法报仇。
专注在报仇的事上,柳含蕊没注意到他俩亲密的靠近和他温柔的触摸。而她的手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天雷光滑的肩膀。
「蕊儿……」石天雷突然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前。
从发现她徘徊在门外起,她就挑战着他的自制力。见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在摇曳的烛光下,玲珑有致的身躯若隐若现。此刻,她身上的馨香撩拨着他的呼吸,而她无心的抚摸更激起了他的欲望。
这么久他一直不敢去阁楼看她,不敢太接近她,就是害怕自己无力克制对她的强烈情感,而不能遵守自己所作的保证。
可是现在她就在他怀里,他如何能再忍受?
压抑多时的感情一经开启,其能量之大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他此刻只想抱紧她将自己与她融为一体。
感到他的身体发烫、颤抖,柳含蕊的心情也很复杂,她是多么想念他啊!看到如此强势的男人竟然脆弱地靠在她怀里,她心底的柔情如决堤的江水奔涌而出,而今夜的恶梦也使她渴望投进他的怀抱寻求安全和保护。
于是她大胆地用双手托起他的脸,送上了自己的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她的吻是那么生涩却香甜,她的触摸是那么温柔而热情,石天雷的自制终于崩溃,他紧抱着她倒在床上,狂猛地吻她。
躺到床上的剎那间,柳含蕊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她眼前出现瑞芳赤裸裸地躺在这上面娇喘的影像,出现春兰卧于床头嘲笑的面容,耳边响起乌兰玛「爷的床上不会只有妳」的嘶吼。
「不,不要是这张床……」她猛烈挣扎着推开天雷,痛苦地跑了出去。
该死的!石天雷跳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痛恨自己把一切弄得如此混乱,他咒骂着飞脚踢向那张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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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柳含蕊走下楼时,惊讶地发现主卧室的门大开着,那张她憎恶的大床已经成了一堆木屑,几个人正在把它清理出房间。
面对被毁坏的雕花大床,柳含蕊的心情却格外舒畅。
堡里今天特别忙,大部分人都在马场检查马匹、清理马蹄。
晌午后,柳含蕊听到马厩那边传来吵闹声,好像有人受伤了,她拿起药包就往那儿跑去。
马厩旁围着很多人,叫嚷声里混杂着担忧和兴奋,柳含蕊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一群孩子在大人们身后喳呼着,柳含蕊一把抓住叫声最大的主儿。「天傲,这里是怎么回事?」
「啊,嫂子!」石天傲兴奋地说:「牝马要生小马驹了耶!」
「什么?」柳含蕊不太明白地问,可是孩子们也搞不太清楚。幸好狗子过来告诉她事情原委--方才验马时,天雷发现了一匹怀孕的牝马。也许是因长途跋涉刺激了牠,导致牠早产。通常怀孕的宝马是不卖的,因为小马驹更值钱。而马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卖出的马被发现怀孕的话,不仅怀孕母马的售价不变,其腹中幼马也成了买方的财产,卖方只能自认倒霉。
射鹰堡无端得到一匹新生宝驹,当然是件喜事啰!于是大家都很兴奋,但是因为小马驹一直生不下来,所以大家又很担忧。
柳含蕊一听马上说:「我去看看。」说着就往人群中挤去。
看到是堡主夫人,大家自动让出走道,并七嘴八舌地提供给她最新消息。
柳含蕊没听进去,只是皱眉看着眼前吓人的场面:一匹褐色大马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急促地喘气,庞大的腹部上下起伏,半个身子浸满血水,而牠黯淡的双目正看着她。从那眼里,柳含蕊彷佛感应到了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