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柳含蕊瞥眼看到在他身后敞开的门内,春兰云鬓散乱,酥胸伞露地倚躺在床头,脸上尽是不怀好意地冷笑。
她不由胸口郁闷难受,简单回答后立即往阁楼走去,心里默念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蕊儿!」石天雷身形一动,挡在她的身前,沉声道:「不要以为妳看到的就是事实。」
「不关我的事。」柳含蕊的眼眸黯淡无光,神态冷漠地说。
「我一直在书房等妳,刚进房间想换衣服,我不知道她在里头。」石天雷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对她解释这么多,他从来就不层于对人解释自己的言行,更别说是对女人。可是今天他就是不想让柳含蕊误会,更不想让她痛苦。
见她不发一语,石天雷只好退到一边,叮嘱道:「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柳含蕊绕过他高大的身躯往阁楼走去。
第八章
五百匹骏马送到了,堡里显得热闹而拥挤。送马来的都是魁梧高壮的大汉,领头的是个一半胡人一半汉人的「杂胡」,名叫方寒拓。此人既懂胡语,又会汉话,身材魁梧剽悍,是营州有名的马贩子。
三年前,石天雷到胡地采买骏马时与他相识,并经由他结识了契丹大汗,大汗为了拉拢石天雷,便赠其美女、骏马,此后双方多有生意往来。
晚餐时,出于礼貌,方寒拓与石天雷同桌,而他的手下则与堡里的其它人坐在下面。
大厅里的灯火都点上了,明亮的光芒伴着缕缕清香让吵杂热闹的大厅增加了不少温馨,三个浓妆艳抹、衣饰华丽的女人在烛火映照下更显得明艳动人。
忙了一天的柳含蕊并没有刻意梳妆打扮。和往常一样,她只是洗了脸,换了衣服就到大厅来。当她看到粗鲁壮实的方寒拓坐在上座时十分惊讶,她没想到石天雷对这些胡人竟是如此礼遇。
意识到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柳含蕊心里不免忐忑,以为自己的简服秦颜有失规矩。她忙看向石天雷,发现他眼里并无责难不悦之色,只有那种会让她心跳加速的炽热火花。于是她安心了,走到石天慧身边坐下,对面的元青正对她微笑。
「嫂子,妳真漂亮!」石天慧低声赞美她。
「瞎说,妳眼睛不好,没看到我一脸素颜没装扮吗?」柳含蕊低声轻斥道。
其实人们之所以都看着她,正是因为她那自然纯真的美令大家眼睛一亮。
「石兄,你真是艳福不浅,夫人如此美丽,真羡煞我也!」方寒拓惊艳地说。
看到佳人坐下,连忙挪至她身边的空位,一边色瞇瞇地盯着她看,一边倾身趋近她。
柳含蕊本能地讨厌这个人,他身上刺鼻的羊膻味更令她一阵恶心。但为了石天雷,她仍克制地说:「这位大爷请原谅,含蕊不知今日有贵客来访,没能装扮,失礼。」
听到她柔软清亮的嗓音,方寒拓更加血脉偾张,连声说:「不、不失礼、不失礼!夫人天生丽质,不打扮已令人意乱情迷,若打扮起来,那还能叫人活吗?」
听见他这番淫荡言辞,柳含蕊更觉得反感。她挺直背脊坐正,美目含霜,定定地看着方寒拓正色道:「大爷休得胡言乱语!在理,大爷是客,柳含蕊是主,天下哪有为客者戏弄主人的;在情,柳含蕊已嫁为人妇,承受不起如此轻薄之语,还望大爷自重!」
说完,不理众人惊讶的目光,平静地接过厨房侍女送上的菜肴,帮助她布菜。
方寒拓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坚毅的女人,不禁深受吸引,但也被她一头抢白弄得一时下不了台。
「哈哈哈!」一直沉默的石天雷突然大笑出声。「哦,方兄,想染指我的女人可得小心啰!」
柳含蕊严厉地看了得意的石天雷一眼,柔声说:「闭上尊口享受您的美食吧,我的爷!」
声音虽不大,但附近的人们都听到了,不禁替柳含蕊担心地看向石天雷。然而石天雷却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着招呼方寒拓和他的手下们饮酒吃菜。
他当然高兴,这可是蕊儿第一次称他为「我的爷」。
晚餐继续,美味佳肴的确令人满足。饭桌上方寒拓一边大啖美贪,一边大声地跟石天雷及春兰她们说话。柳含蕊则在旁安静地吃着,心想:果真是个未开化的鞑子,吃相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
「喔,好白嫩的纤手啊!」突然,方寒拓毛茸茸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柳含蕊的左手。石天雷当即色变,但他尚未动手,那边已经摆平了。
「哎哟」,只听方寒拓大叫一声缩回了手,并卷起衣袖查看,当看见手时内则近关节处有一道红印时,他瞪着柳含蕊惊叫:「啊,夫人竟会一指神功?!」
他的表情荒诞而滑稽,令人忍不住想笑。
春兰毫不客气地嘲笑道:「方爷,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咎由自取。」
「什么『一指神功』?不过是『一枝筷子』罢了!」瑞芳也蒙嘴讪笑。
柳含蕊没说话。刚刚方寒拓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狼头及明显疤痕时,她的身体一僵,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没人注意到那稍纵即逝的冷冽光芒,但石天雷注意到了,他有些许疑惑,转念又想,这两人一北一南不可能见过,或许蕊儿只是恨他的轻薄言行吧?
柳含蕊再也待不下去,径自起身说:「各位慢用,恕含蕊先告退。」
方寒拓还想留她,但被石天雷制止。
方寒拓眼光不舍地追逐着柳含蕊的背影,道:「石兄,你的夫人可是一朵带刺儿的小花啊!」
石天雷打着哈哈把话题转到即将运送的马匹上,但蕊儿的身影却在他心里徘徊不去。今晚的蕊儿再次让他吃惊。面对像方寒拓那样凶狠强大的男人,她一点也不畏惧,表现得像个斗士,凛然不可侵犯。正如石头所言,她就像一座他尚未完全发掘出宝藏的金矿,每每靠近她,总能带给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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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天地一片宁静。
喘气,粗重的喘气,庞大的身躯压得她不能动弹。
臭,充满酒味的恶臭不停地喷吐在她脸上,她撇头想躲,但却避无可避,她不能呼吸……
血,通红的鲜血流淌在地上、墙上,将她采药的背篓浸湿染透。
爹爹、娘亲……喔,不!爹爹躺在地上,胸口流血,一动也不动……
娘!呜,娘趴在爹爹身旁,浑身都是血……
起来,爹爹!起来!娘,快来救我,我不能呼吸!
她要死了,她不能呼吸,最后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下去……
哦,我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不!
她努力睁开眼。啊!男人,一个丑陋的男人压在她身上……狼,好吓人的狼,瞪着她的那双狼眼贪婪而凶残……
手,毛茸茸的,令人胆颤的大手正在用力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不可以,她还只是个孩子,大爷行行好放过我的女儿吧……」
娘,是娘在哭泣,在哀求。
「滚开!」凶恶的男人挥手,闪光的利刀划过娘亲将要临盆的腹部--
「噢,不要!那里有弟弟,快出世的弟弟……」
一道温热的液体洒来,她眼前一片血红,哦,像山一样地男人倒下,她眼前一片漆黑,再也不能呼吸……
「救我!」柳含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