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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出口,柳含蕊发现这是事实,尽管没有任何保证,但她真的确信他不会伤空口自己。

  「我哥人不坏,只是不相信女人,其实他心里很苦。我看得出妳是好女人,只要妳对他真心,他最终会对妳好的。」女孩仍然羞怯,但看着柳含蕊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敬。

  「妳是天雷的妹妹?元青的未婚妻?」柳含蕊想起刚进堡时遇见的元青,石天雷简单提到过。

  「对,我叫石天慧。」女孩羞涩地说。

  柳含蕊点点头,又好奇地问:「妳说妳哥心里很苦,为什么?」

  「看来我哥什么都没告诉妳。」石天慧低垂着头喃喃道。

  「我们的娘很痛恨这个地方,十年前,她勾结她的情夫在饭菜里下毒,害死了爹爹和大哥大姊,那奸夫还令他的手下抢劫堡内库银,放火烧堡,造成四婶和她的一双儿女死于大火……激战中,四叔和堡内许多的卫士被杀,三叔受重伤,失去了武功……」

  不堪回首的往事令石天慧浑身颤抖,柳含蕊担心地扶她坐在床沿,震惊于她讲述的往事,天下怎会有如此无情的女人?居然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还唆使情夫毒害亲夫和子女?虎毒尚不食子呢!怒火在柳含蕊心中燃烧。

  「那妳和天雷呢?你们没有受到伤害吗?」

  「我那时才九岁,吃得少,中毒不深,是三婶救活了我……但她却没能救活她自己的女儿。哥哥十七岁,那时正在在武当山学艺,而元青哥在外地收帐,因此躲过此劫,可是--」石天慧猛然吸口气,大眼中充满了恐惧的泪水,悲伤地说。

  「当三叔带着重伤去武当山找回二哥时……」泪水终于沿着石天慧苍白的脸颊落下。「二哥原本是最讨人喜欢,个性开朗风趣的人,可从那天起他就变了。他赶走所有的人,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跪在南坡,对着爹爹、大哥、大姊、四叔一家及堡里数十具尸体发出令人胆寒的长啸……

  那摧心裂肺的叫声似鬼哭又似狼嚎,凄厉哀绝,在山谷里整整响了三天三夜,没人能阻止他,大家都以为他伤心过度,疯了……」

  柳含蕊彷佛看到那惨烈的一幕,不由感同身受,眼泪浸湿了双腮。

  不忍再听那悲哀的故事,柳含蕊欲阻止她,然而石天慧继续说道:「后来,当啸声嘶哑、终于平息时,大家回到南坡,看到数十座新坟整齐地排列着,每个坟头都立了石碑,我可怜的二哥手上全是血,晕倒在爹爹坟前,怀里还紧抱着爹爹的墓碑……」

  柳含蕊抱住泣不成声的天慧,心里为那个年轻的天雷而痛。

  「好些日子后,二哥开始说话,也会笑了,可是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二哥……他说话只为下命令,他的笑只有冷笑或讥笑,在他眼里再也看不到温柔和真心。他冷漠而狠绝,而且他开始玩女人,就像猫玩老鼠似的,还发誓永远不相信女人……我多想要以前的二哥回来啊!」

  终于,柳含蕊明白了造成石天雷今日个性的原因。于是对他,她又有了一种新的感觉,其中有早已萌生的爱意,也有今日明白真相后的深切同情,这两种感情的揉合,使她对他的爱更为浓烈。

  她替天慧和自己擦干眼泪,说:「我们一起努力把过去的天雷找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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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天慧和杏花成了柳含蕊认识新家的好向导。虽然石天慧比柳含蕊年长,但个性差异使得她对柳含蕊崇拜有加。而十六岁的杏花则是三婶应石天雷的要求派给柳含蕊的丫鬟。

  刚开始时,柳含蕊不习惯让人伺候,坚决不要丫鬟。三婶却坚持她至少得有一个,否则不符合石家的规矩。

  「杏花这孩子机灵又手巧,她梳头可是一流的喔。」三婶意有所指地看看柳含蕊松散的发髻。自从嫁人后,女子就得改变发型,梳成发髻。上花轿时是九嬷嬷给她梳的头,后来在青鹤庄是丫鬟梳的;来射鹰堡的路上,她干脆披散着,只用丝绢绾着,如同末嫁前一般。

  柳含蕊笑了。「好吧,就算为了我的头发,杏花就留下吧。」

  石天慧在旁接口道。「对嘛,哥的女人都有两个丫鬟伺候,妳怎么可以一个都没有呢?」

  为此,柳含蕊似乎更不能不接受了。

  她们带着柳含蕊逛遍了射鹰堡,她发觉自己深深爱上了它古朴的风格。

  一百多年前,石家先祖--曾为唐高祖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石大将军,因为感悟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无奈与凄凉,遂率家小和亲信随从辞官归隐,来到这块由高祖亲赐的封地。在山高林深处,选择进有平川,退有深谷,即使烽火连天,也能让子孙后代远离战祸,不受兵刀之苦的山崖筑堡安家。

  此堡是当年石大将军从中原带来的工匠设计修建的,因此建筑具有典型的中原风格。主体外墙完全由青石修彻而成,城墙高达数丈,气势凛然磅礡,全堡有明显的集中性与防御性,墙体设有弓箭眼,防护垛,易守难攻。内堡建筑为三层土木结构的楼阁。各层均有窗屝棂格,顶层覆以单檐四坡灰瓦屋顶,整个结构坚固平实。

  之前因石天雷尚未娶妻,故由三婶代行女主人之职负责所有内务;三叔虽然武功尽失,但仍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热记在心的武功秘诀,因此负责训练堡内的新卫士,向他们传授「石家武功」;元青则兼任堡内财务总管。至于那三个美人地位特殊,非主非客,由于堡主从未有过明确表示,于是大家都以待客之礼待之。

  两天后,柳含蕊领着一群人开始把大厅、厨房、楼道、客房彻底清洗、粉刷一遍,并要木匠在墙壁四周新安置些灯台。她从仓库堆积成山的旧物中翻出各式各样的宫灯,拣出好的命人擦洗一番。并教人将此地俯拾即是的松脂搜集起来,混合着配制好的香料做成蜡烛,放于灯罩内,将数十盏灯分别搁在灯台上。点燃后,不仅使空气清新,还能祛蚊虫防疾病。

  焕然一新的环境,让人看了心情格外舒畅,而劳累使得柳含蕊一倒在床上就睡得香甜异常,不再为石天雷的迟迟不归伤脑筋。

  这天早上她四处寻找几天来像影子似总跟着她的天慧,但她巡了楼下一回,没见到人。

  一阵马嘶声传入耳中,她侧头看到不远处的马厩边,有几个男人在用小腿般粗的木桩加固周围的栅栏。一个男人正在吃力地安装大门,只见他一手扶门板,一手持榔头,沉重的木板使他无法准确地将木桩打进榫头,动作显得滞缓而吃力。

  他直起身来,满脸胡须中只看到他无奈的眸光。

  「大叔,我来帮你。」柳含蕊立即跳下台阶,跑到他面前,帮他扶住门板。

  四周霎时诡异地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怔忡地看着她。然后不知是谁领头,一阵哄然大笑将马厩里的几匹马惊动得连声嘶鸣。

  柳含蕊纳闷地看看他们,转头对那男人问道:「大叔,他们怎么啦?」

  旁边一个黑塔似的大汉努力停止大笑,说:「夫人,狗子才十六岁咧。」

  「是吗?」柳含蕊吃惊地端详身边的男人,果真见他机警的眼里有着明显的稚气,连忙说:「对不起,我真没看出来。只是你干嘛留一脸大胡须,而且头发也不好好梳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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