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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兰芷错愕地看着劳用劻,只见他敛笑噙怒地瞪着靳忠堂。

  “倘若我有朝进士及第,定会向万岁爷禀报此事;即使会开罪皇室成也非说不可。”劳用助哺哺自语着。

  “你喝醉了?”关兰芷小心地问道。

  他若不是喝醉的话,何以如此神勇?

  他不是个文弱书生吗?书生不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吗?可她瞧他倒挺有力的;而且他那一张敛笑的俊脸、发狠的模样……可是同阿玛有得比呢!

  “醉?或许吧!劳用劻淡淡地道。

  他甚少喝酒,今儿个却因心头烦闷而贪杯,会醉也是自然。而且不知怎地,他瞧那贝子盯着她看的眼神,他心里就是不舒坦,没来由地升上一肚子火,待他回神,他的脚已经踹下。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应该要和他讲理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同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踹了这一脚,他的心情似乎好多了。

  “那你能走吗?”关兰芷睐着他不似以往正经的脸孔,总觉得心头热热的,有种莫名的感动。“如果再不走,我怕待会儿便走不成。”

  依靳忠堂的阴狠,他绝不可能任人踹一脚而不加追究;如今之计,只能趁乱先逃,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吧。

  “嗯”

  劳用劻轻点着头,敛眼瞅着她,大手紧握她仍旧有些冰凉的小手;不知怎地,他突然不想放开这双手,心想就这样一直握着也没有什么不好。

  第九章

  “你都不记得了?”

  关兰企傻眼地看着劳用劻一脸痛苦,不敢相信他居然把昨夜的事都给忘了,亏她还辛勤地照料了他一个晚上……

  “究竟发生什么事?”他的头好疼啊,就连喉咙也不对劲。

  不过最教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睡在炕上头,而且关兰芷居然是坐在炕边服侍他…

  若他没记错,昨儿个他该是和两个友人到胭脂丛去了,然后他好像喝了些酒,而后受不了酒气便晃到外头……迷迷糊糊之中,他似乎瞧见了她。

  “算了,我也懒得说了。”她叹了一口气,把救在他额上的手巾取下,扔进一旁的水盆里。

  亏他昨夜那般神勇,想不到今天又变回那蠢书生的模样。

  无妨不管他到底是何种模样,她既然已经认定他,而且话都说了,由不得他不认帐。

  倒是她该用什么法子把他给带回王府?

  为了让阿玛相信她的说辞,她不惜撒下漫天大谎,谎称她已有身孕……他们的婚事不快些定下来,再拖下去,迟早会被阿玛识被她的谎言。

  “到底是怎么了?我没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连自己怎么睡到炕上都不记得。

  他不认为昨夜有对她做出什么失态的动作,但是他却隐约记得似乎搂住极为柔软的身子,那身子肯定是姑娘家……就不知道他搂的是花娘还是她。

  希望不会是她,他可不想因酒误事,毁人清白。

  “你说呢?”哼!他有那个胆子吗?

  不过这也挺难说的,毕竟他还不是趁她不在之时偷溜到烟花之地游玩,男人本性表露无遗…如今她还可以不同他计较,但若他迎娶她之后,可就由不得他再犯。

  只是,她到底该怎么把他拐进王府?

  “我想我应该不会冒犯你才对。”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怎么可能会酒后乱性?不过,还是有些事得向她问个明白。“你昨日究竟上哪里去?”

  一个女子单独在外遛达到深夜,总是有些不妥;他基于友人的身分,问她两句也算合于礼。

  “你会关心吗?”关兰企回眸笑睇着他。

  这个木头书生,总算有点感动了吧!

  “好歹朋友一场,总是谈…”

  劳劻一语未竟,一条湿淋淋的手巾不偏不倚地砸上他的脸,沁冷的水冻得他不自觉地打颤;他披下手巾,正要好生劝解她这粗鲁的行径,却慑于她满是怒火的眸子,当下发不出声音来。

  他可不是怕她,只是好男不与女斗罢了。

  “混蛋,你下次再让我知道你跑去那种下流地方的话,到时有得你瞧的。”她野蛮地撂下狠话,晶亮的眸底蓄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哼!她还以为他总算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岂知他竟说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这种鬼话亏他敢在她面前说出口;倘若不是心底早已经认定他,她岂会只扔上一条沾湿的手巾就善罢甘休?

  “等等,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我和你之间……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确实点头答应娶她。

  “你敢说你忘了那件事?”关兰芷瞪大眼,一脸要将他大卸八块的狰狞神态。

  “不敢、不敢……”唉!他堂堂男子汉居然如此窝囊,让一个小姑娘给折腾得狼狈不堪,真是丢人啊!

  “最好是不敢。”若非他昨晚英勇地为她踹了靳忠堂一脚,她绝不会轻易原谅他。

  “我饿了,差小二把午膳给端上来吧。”关兰芷大刺刺地在桌边坐下。

  照顾他一整夜都未曾合眼,也得不到他一声赞赏,真是吃力不讨好……

  “到下头用膳吧,天天待在房里挺闷的。”劳用劻劝道,至少到外头,她比较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凌他。

  “是嫌和我共处一室太问了、’她隐忍着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他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若不是因为他的性子良善、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她老早就离开这里,哪会要他当她的夫君?在此受他的闲气?

  “当然不是,偶尔到下头用膳也挺不错,天天门在屋子里,身体怎么强健得起来?”劳用劻把湿透的手巾丢回水盆里,起身拉了拉起皱的衣袍,便转身往外走去。“走吧,你不是饿了吗?”

  再待下去,她肯定会追问信物之事,他是未雨绸缎,逃得了一刻算一刻。

  关兰芷挑高眉头睨着他半晌,才意兴阑珊地跟在他身后下楼。

  “我不懂,像我这般秀丽的姑娘,多少男人抢着要,偏你就不识得我的好,至今仍不愿把定情物拿出来。”

  瀟洒地夹菜、扒饭人口,关兰芷仍不忘追问定情物之事。

  劳用勒坐在客栈最里头的角落,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景,满桌丰盛的菜肴,可他却是食不知味、形同嚼蜡。

  他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谁知她竟挑了客栈最角落的座位;而适巧今日天候不佳,外头飘着雪雨,客栈里用的人不多,让她逮住机会在他的耳边喳呼个不停。

  “孔夫子说过,娶妻娶贤,贤贤易色……男人若要选妻,用不着容貌美丽,姿色动人,只消朴素清秀即可,重要的是……”话到一半,他又接不下口了。

  不用抬眼,他便可感觉到一道视线似利箭般射进他的心窝。

  耳突地传来碗盘砸桌的声音,他不由得偷偷地往旁边稍稍移动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我无贤无德?”这一点,关兰芷大不以为然。“谁说颇具姿色的姑娘都是无贤无德?”

  “是孔夫子说的……”又不是他说的。

  “你读的是哪一门子的死书?像你这种读法,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如何能够进士及第?想要考取,梦中找找吧。”关兰芷毫不客气地讥讽着。

  劳用劻疲惫地抬眼觑她。“或许我是笨了点,净读死书,但好歹我也知道一个女子该要具备哪些妇行,而你…”他就是受不了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好似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你说我没半点妇行?”她发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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