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骗我了!我虞蝶飞虽笨,但一次刻骨铭心的痛就足够把我这笨人打醒了,省省你的力气,留著它对待下一个倒楣的女人吧!”她激狂地喊道,却不知口口声声说著恨他的自己,内心竟有了一丝的……奢望。
“相信我,让我弥补你。”他眼中的情意在她面前展开、沸腾。
“你又想纳我为妾了?”她毫无所动地轻嘲,她若肯作他的妾,上一次也不会鲜血淋漓的离开,他难道还不懂吗?她要的是他的心,不是这什么都不是的身分。
这半年,无论她怎么告诉自己他的恶行、他的欺骗、她如何地恨他,可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他的身影便会来她梦里,痴缠著她,这教她如何恨得下去?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啊!
巽祯望见了虞蝶飞咬陷的唇瓣时,抿出了一道笑痕,她一定还是在乎自己,只不过倔傲如她,不愿承认罢了。
“让我回雷郎身旁,至少他是在乎我的。”虞蝶飞低下头,疲惫地说道,没了张牙舞爪的怒意。
“不,我不放。”她的轻忽、她的视若无睹,让他蹙起眉。他若不在乎她,怎会夜袭将军府,将她掳了回来?现在,他清楚明了自己的在意,原来,他也是会有激狂的嫉妒,只是被隐住不发。
虞蝶飞的眼浏览著屋子的一切,往日的甜蜜回忆似乎还飘动在空气中,他对自己亲匿呵护的举动竟刺得她眼眶发红。
“你为他而哭吗?”巽祯瞧著她流下的泪,心已死过一次。
“我这身子已染上‘别人’的气息,你能忍受吗?”她不答,反问著他。
他哑口无言,当自己以祺王的身分抱著虞蝶飞时,他竟是嫉妒的,嫉妒她毅然地投入另一名男人的怀里,恼恨她事后的坚强。那时,他觉得她不该是如此坚强的,该是有些软弱,甚至意图自尽,那才是真正爱他;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入骨的自私……如今,他的伤害逼迫她在别的男人的怀中栖息,他又有何话说,始作俑者是他自己啊!
虞蝶飞看著沉默的他,黯然占据她的眉间,呼之欲出的答案削薄了她坚强的心房。
他依旧自私地只爱自己。
“或许,只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不甘你的离弃,到最后的苦苦纠缠,只是我作茧自缚罢了。”她给了自己与他一个借口。
“放我走吧,我们之间……缘尽情灭。”虞蝶飞绽出一朵凄美的微笑。
没有了惯有的戏谑与无谓,巽祯漂亮的黑眼中只剩下空洞的茫然与自责。
那个无心无情的男人已然远去。
“你要回雷世昕身旁?”他解开她的穴道,走到了半阖的窗前。
他的落寞自伤,让虞蝶飞的胸臆痛苦地抽著,咬著唇,她故意冷声地说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得向你报告我的行踪?”
他闻言,幽暗的黑眼转为魔魅,突地回头凝住她的所有思绪。
“你说什么?难道适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耍弄我。”巽祯慢慢地走向她,脸上的神情,像一只噬血的猛兽。
“我……”虞蝶飞咬住下唇,回避他灼热的视线。
“说!”他怒哼一声,残忍地握住她的手臂。
“你终于也尝到那种痛苦的滋味了,好不好受啊?巽祯大人。”虞蝶飞不驯地回道。
“你!”他霍地举起掌,气愤交加地直要往她身上落下,却在见到她视死如归的脸庞时,骤然化去。
他眼中的冷寒全数隐没在邪肆温柔的眸光里,巽祯支起虞蝶飞的下巴,温柔多情地吻住她的唇瓣。
热源由唇内传入四肢百骸,虞蝶飞张开眼,震惊地与他的眼对视,她的全身尽是热烫的血气,大眼氤氲地望著挂满笑意的俊美男人。
“你骗我,你还是爱我。”
巽祯收回手,满意地看著脸颊嫣红的虞蝶飞。
不甘心自己的情绪随著他翻腾,害怕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属于自己,全操控在他手中,虞蝶飞拚命地摇头。“我不爱你,我真的不爱你!”
“你愈说,我愈认定了你爱我。”巽祯扶住她的螓首,止住了她的晃动。
“你曲解事实!”虞蝶飞气得扑打他的胸膛。
“尽量打,将你所有的怨气全发泄出来,这是我欠你的。”他拥著她,轻轻地摇著,仿佛要哄她入睡般。
“你是因为歉疚才留下我?”而不是因为爱?虞蝶飞瞧著他的眼有些失落。
“你说呢?蝶。”巽祯但笑不语,他举起她的左臂,掀开长袖,一条纠结的疤痕立即显露在两人的眼底。
“别看。”虞蝶飞想制止他的举动,却被他挌开了手。
巽祯忽尔低下头,在自己的指尖上咬出一道口子。
“你做什么?”虞蝶飞惊叫道。
从他的指上流溢而出的鲜血告诉了她答案,他轻笑著将指尖上的血顺著她左臂的疤痕而下──
“我用指尖蘸著我的血,来抚平你这道伤口的恨,好吗?”巽祯低柔地说道,指下的血珠沾上她的左臂,将一片白皙化为触目惊心的红润,像无数朵盛开的红花般艳丽。
她的心中再无恨,长满青苔的心肌上,被他的血化了去,枯萎的种子,又开始抖颤地发了芽,在他血液的滋润中迅速开枝展叶。
“别哭,别用你的泪来加深我的愧疚。”他抹去了她的泪,漆黑的双目噙著温柔。
虞蝶飞撕下左臂上的衣袖,紧覆住他指尖的伤口。“别说了,别再说了……”
风撩开层层云雾,轻轻地吹在月的身上,低诉了它的衷情,仿佛月下的人儿般……
“巽祯,将我的蝶飞还来!”雷世昕怒气冲冲地来到巽祯的别馆。
“雷将军,爷还在休息,请您──”总管赶紧出来安抚雷世昕的怒气。
“休息?!告诉他,将军我来要人,叫他快滚出来见我!”雷世昕狂肆地叫嚣。
“将军……”
“还不快去叫人,我快不耐烦了。”雷世昕忿然地坐在厅前的大椅上。
“谁要见我?”巽祯的脚一踏入前厅,便看见雷世昕炯然的大眼瞪著自己。
“原来是雷兄。”巽祯勾起了笑,走到了他身前。
“别喊得这么好听,我的人呢?”雷世昕不睬他的笑脸,不满地逼问道。
“你的人?恕在下愚昧,不知雷兄指的是谁?”巽祯优雅地坐在他身旁的檀椅上,闲适地沏著茶。
“别装了,扶摇已将一切都招供出来了。”雷世昕使劲地拍了梨木桌,桌上的茶水差点溅了出来,若不是巽祯暗使内力,早洒了一地水了。
“说到扶摇表妹,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雷兄。”巽祯喝了口茶,自若地放下杯子。
一听到扶摇的名字,雷世昕愣了下,随即急切地追问道:“什么问题?”
“何以对扶摇表妹如此珍爱的雷兄,竟在一夕之间将注意力转到了别的女人身上,这做表哥的我,真得替扶摇表妹问问才行。”巽祯精锐的眸光严厉地审视著眼前的男人,他不相信雷世昕会变心,也不相信扶摇真会毫无他法,而殷殷哭泣。
“我没──有变心,只不过想再多关心呵护另一个女人罢了。”本欲冲口而出的否认倏地转了圈,巽祯这阴险小子,竟敢套他的话,雷世昕面不改色地圆了谎。
“这事,流连在花间的巽祯兄该是个中翘楚才是啊!”雷世昕故意朝他挤眉弄眼。
“唉,我这扶摇表妹还真歹命,我该早日告诉她,表哥的怀抱永远为伤心的她而开。”巽祯唉声叹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