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窃问,丽心惶惶摇头。不要问她,子瑜讲的她也是头一次听说,她甚至从没叫他「郎」过……
「不过郎对流行时尚的题材不是很感兴趣。」子瑜无奈地昂首一叹,风韵洒脱。「他比较投入在专题报导的新闻摄影,可是他又不爽被报纸杂志聘为专属摄影师,一直当自由流浪者,我也不晓得该拿他怎么办。」
众家娘子傻眼。
「郎格非在拍什么新闻报导?」
丽心摇头,给人愈问愈难堪。
为什么她总有种感觉……好象子瑜比她更像郎格非的女朋友?她和他应该可以算是一对了吧?他和她的男女关系应该可以胜过他和子瑜的工作关系吧?
但是,每次一碰到子瑜,她就会强烈不安,一切都陷入不确定,被子瑜轻松的优势全面压倒。
「台湾在这方面的土壤比较贫乏,所以他大部分的作品都在海外。像德国明镜周刊啦、美国新闻暨世界报导、国家地理杂志之类的。不过,很麻烦的是,他目前只是马格兰通讯集团的预备成员,我希望他能早点通过准会员资格的监定审查。」
柯南一呵。「他居然会是马格兰集团的。」失敬失敬。
「什么?」大家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东?」
「国际级的新闻通讯社啦。」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里面目前好象只有两位成员是台湾的。」
「一位。」子瑜悠然摆摆长指。,「你说的另外那一个是华裔老外,除了名字是中文,他一个汉字都不会说。」背祖忘宗得很。
哇……「丽心,你男朋友好了不起。」
突来的赞美,令她一怔,不断眨巴着大眼。
「是、是吗?」
「是啊,国际级的新闻摄影师耶。」比八卦狗仔队高级几万倍。
她还算是他女朋友吗?像她这样一问三不知的门外汉,也可以算是他的女朋友?
「你下次怂恿他跟我们一起合拍几张照片啦。人家一直好想跟人秀一下,身边也有这么养眼的帅哥,可是我实在没胆开口叫他做这么低能的事。」
「他却好听你的话。所以,为了我们,去,叫你那口子和我们拍一些亲爱精诚的照片,好让我们身旁的那些猪哥好好自我反省!」
丽心差点掉泪,却又破涕为笑。
她好喜欢姊姊妹妹们的胡说八道,用再平凡不过的话语、再无聊不过的生活琐事,把她和他紧密地牵绊在一起。她现在才发现,她有多需要这种小小的肯定,满足了她既渴望又始终不敢讲的小小幻想。
她是他的女朋友喔。
「我也好想跟他合拍,可是不太可能。」子瑜慨然一哎,别有默契地朝丽心苦笑。「他就要起程去英国了,不是吗?」
众人哀声鬼叫之际,丽心陡然跌落幽黑谷底。
子瑜刚说什么?
「他每次都这样,想跑哪就跑哪,一点也不为旁人着想。他昨天早上一通电话,就害我替他忙了一整天,我自己的工作行程全都被打乱。」
昨天?他昨天才和她碰面,跑到渔人码头边看夏日夜景、边流汗打毛衣,无所事事,言不及义。
为什么都不跟她说他又要出国了?
「咦?丽心?」子瑜彷佛不解地望向她的呆相。「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呢?
你这算是什么女朋友啊?
子瑜笑得好不亮丽。
第九章
她定不下心,完全静不下来。
海外图片版权的处理,再版书目的登录,所有的表格制作,全都像浮游生物,在她呆滞的眼瞳前荡来荡去。她解读不出这些东西的意义,也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为什么她要拿茶叶?为什么她会跑到影印机前?为什么她要贴邮票?
她应该在弄这一期的书讯落版单才对,为什么却一直窝在厕所洗手?
她该不该打电话跟他问清楚?她可不可以直接兴师问罪?这个感情到底是两个人在谈,还是她一个人在谈?她还要再付出到什么程度,才能得到一些相对的回馈?
他奔驰的速度太凶猛、太猖狂,追得她粉身碎骨。
「嗯?薛丽心呢?」总经理大人御驾亲征,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刚刚还看到她跑来跑去的。」邻座同事顺便张望。
「那个新来的行政助理呢?」
新人刚好拿着收发传真进来,一抬头就撞见总经理大人。
「有没有看见薛丽心?」
「她申请外出。」新人紧张兮兮地向魁伟笔挺的超级大哥大禀报。「因为郎小姐再版的书出来了,她替郎小姐送新的样书过去。」
大人刚棱的俊容微有抽动,意味不明。
「那你帮我把关于郎小姐那本书的书评报导全找出来。」
「可是我那台电脑有点问题,上网搜寻需要--」
「薛丽心的档案柜里有完整的剪报资料,去找出来。」大人班师回朝之际,不忘冷冷撂下一句,「记得养成剪报的习惯。」
哇咧……都民国几年了,还有人在操持传统手工业?
丽心顶着烈日骄阳,苦苦跑到郎家大门口,手指坚决地粘在电铃上,吵到里头沿路传来暴躁的诅咒。
「丽心?」胡碴大汉惺忪的杀气顿消,抓抓赤露的腹肌放人进来。「你今天没上班?」
「我帮雁非送书来。」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迳自脱鞋入内,迈向闺房。
「雁非不在。」狼口大张,飙泪呵欠。
书袋放到雁非桌上后,她伫立原地,动也不动,视而不见地瞪枧榻榻米。
要不要问他?要不要直接说?可是他连说都没跟她说过,教她怎么问?她又该用什么表情去问?装无辜,还是干脆泼妇骂街?
「你下午还要回公司吗?」他睡意浓厚地哑嚷着,人已懒懒地踱到远去的厨房去。
她不知道。别说该怎么问,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开口。
万一这一问,把他问到火大,掉头走人,她该怎么办?
「喂,小朋友。」
她抬眼一楞,仅着一件四角裤的他就杵在她跟前,横眉竖眼,气势逼人。
「我问你几遍了?」
「我不知道……」她一直陷在泥沼里,没注意听。
「就我记得的,只有两遍。」
「喔……」她却连一遍也没听进去。
「一遍是去泡汤的时候,另一遍是去私人健身房的时候。」
「什么?」
「不是吗?」
她搞得满头浆糊,不知道造在鸡同鸭讲些什么。
「所以,我们今天可以再来一遍。」他大大咧着晶亮白牙,嘻嘻嘻地把小人儿拖到浴室去剥光,大玩永浴爱河的游戏。
没两三下,他就借着替她抹肥皂之名,把她全身上下摸得彻彻底底。
「别、别这样……」
「不行,每一个地方都要好好洗干净,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豪华的大浴缸内没有水,只有欲意盎然的火热肉体。他歹毒地与她相对而坐,他爱死了她的搞不懂状况,不知道矜持的标准在哪里。
灾情一路延烧,在他们淋净回房的途中,一再激越交缠,甚至等不及擦干身子,就滚湿了他房内的被褥。
「不要……这样子好难看。」她难过地颤颤泣求。
「才怪,简直美呆了。」
他带着慵懒的满足,跪立在被褥上,居高俯视瘫躺在他眼下的怯懦娇娃。她羞赧地偏着头咬手指,不敢与他对望。
「这很正常的啦,每个人都是这么做的。」
她也无从确认,电视电影也隐隐约约地差不多是这样。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干嘛还这么害羞。」
「好了啦……」快点收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