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真是因为这个理由跟她闹别扭?
「可是我早跟他报备过,我是去帮尚之解决他女朋友的问题啊。他不是脑袋很好,理解力超赞的吗?怎么又突然变成智障?」
「这不是大脑的问题好不好?」他真同情老哥,这女的超难搞的。「就算他理智上理解了,不代表他心里就能接受。像妳能接受祖琳学姊跟我哥一起出国参加医学会议吗?」
「谁?」
「啊!」
「白痴。」柯南低喃,无聊到好想睡。
她突然尖锐起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学姊?」
「没有啦……」呃、嘿嘿嘿。「只是同行参与国际会议的医生罢了……」
「什么样的医生?」别想逃!「她跟司真是什么关系?」
「她是司真的女明友,以前甚至曾经打算结婚过。」
尚之步出盥洗室,冷冷揭发,呕得方老弟一头埋入沙发,窝在打掌上电玩的柯南身旁当缩头乌龟。
电光石火之际,傅玉猝然明白他们在讲谁。「她就是后来改走肿瘤内科的那个女的?」
「妳知道?」
「只知道她以前好像和司真是脑神经外科的同事。」
「尚之学长也是啊。」方老弟堵烂。「只是没有人能跟我哥在同一个领域竞争。」
「为什么?」
「妳以为我老哥是凭着憨厚当上神经外科总医师吗?」笑齿白森森。「别笑死人了,妳以为大学医院是什么地方?凡是跟我哥同等级的竞争对手,没有一个不被他踢走。」神外天下,唯我独尊。
怎么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司真?他到底还有多少面目是她不知道的?
「你少放炮。」尚之冷然狠睨,转向傅玉时,又是另一番柔和。「祖琳离开脑神经外科,有她的理由。我离开脑神经外科,则是因为我不适合走这条路。」
「司真适合,是因为他很阴险吗?」顿时各种医院偶像剧的反派角色恶劣行径,塞爆她拥挤的小小脑容量。
「他适合是因为他天生就该走这条路。」尚之暗暗诧异,自己竟在平静陈述的此刻,才霍然明白了这些。「不是有优秀能力、有完整外科训练,就可以吃这行饭。」
少替司真找台阶下!「那你为什么不适合?」
「我无法承受手术失败的压力。两条人命,就因为我的疏忽而报废。我从此没办法再走外科的路,而且目前还在接受心理治疗。」
她怔住。
尚之的心门一下子开太深,让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应。
「脑肿瘤的手术不像其它外科手术,它完全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我的成绩和表现虽然一直很优异,却在某次手术中犯了一个很小的错误。」手指上细微的箝夹力道闪失,猛地病人脑中急遽涌血,喷溅到他身上。那时的惊恐,至今仍令他冷颤窒息。
更别说是随即要面对家属,宣告病人瘫痪的沉重压力。
「后来我的教授又给我一次机会,我却再一次因恐惧而失败。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踏进开刀房一步。」十几年的医学培养,一切心血化为灰烬。
场面凝寂。大家暗暗互瞄,不晓得该不该为尚之的一头冷汗递上卫生纸。
「司真之所以成为新一代神外的佼佼者,自有他过人之处。」在高度压力下仍能做实时而精确的复杂判断。「而且被病人情况吓到六神无主的家嚼,也总会在看到司真出马说明的冷静魄力下,感到安心,甘愿把病人交到他手里。」
他却不行,已是一个畏怯逃跑的失败者。
傅玉尴尬杵着,从不知道生命的重量,会重到压碎一个人的灵魂。
「呃,那……你做的心理治疗还好吗?」
沙发上另两人没力地抽筋。好啦,地承认,这个问题的确满烂的。
奇陆的是,尚之居然对她笑。笑得有点凄凉,也有点温暖。
「那些专业疗程,还不及妳小乐团的疗效。」
美眸圆瞠。「啊?」
「傅玉。」
「有。」
「妳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
「语惊倒全场人。但他的神情太坦然,太真诚,让人连开个玩笑打发过去都不忍。
「我知道司真跟妳也在交往的适应期当中,但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机会。我希望妳能郑重考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蓦地,芳心悬宕。
司真跟尚之,她要选哪个?
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想到的,竟是加热过后附有酸菜及辣酱的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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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末之夜,照例是社会青年的团契小组聚会时间。可是当司真拨手机给小组长凯哥询问傅玉的状况时,隐隐软化的心,再度刚冷。
「傅玉刚才有跟尚之一起来,可是她把尚之和要送给大家的茶点交给我之后,说什么有要事得跑一道师大夜市,就不见人影。」
司真淡淡回嗯,握着手机的铁掌却几乎将之捏碎。
若不是前阵子他从老弟那里听到了风声,他恐怕不知还会被他们的奸情瞒多久。
「司真,我说句话,你不要介意。」难得凯哥会正经八百的,一扫智能不足状。「你真的要多关心一下傅玉。」
「我一直都在关心。」但也得看人家瞧不瞧得起这份心意。
「我说的不是这种偷鸡摸狗武的关心。」与其打遍电话给她周遭所有人问她近来如何,何不直接打去问她好不好?「让她感觉到你在关心她有这么丢脸吗?」
「我不想跟你谈我个人的感情生活。」
「好,那我坦白说。傅玉她哥已经两度来教会逮人,都因为她好狗命而碰巧错开,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在说什么?
「我不晓得傅玉有没有让你知道,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逃家,可是我必须站在教会的立场声明底限;教会可以同理她的困难,却不能帮助她逃家。我被夹在她跟教会中间,也很难做人你知道吗?」
司真微愕。「这事我第一次听说。」
「傅玉家很复杂,她不能苟同家里的一些做法就逃家,说是要跟男友同居。问题是她根本没有男友,她要跟谁同居?」
怪不得,她会跟老弟做那么诡异的协议:她帮忙和他相亲,老弟就负责养她三个月。
「她哥刚刚就到教会来逮她,声明家里对她的容忍已到极限,命令她立刻回去。」好死不死,她早一步跷头跑到师大夜市,逃过一劫。「而且她住的小套房,房东也已经确定要脱手,无法再收容她--」
他听不清下文,脑袋充斥着混乱的烈火。
她不急于找房子,因为她只要找男人就行?继找上老弟之后,现在是找上尚之?而对他的援手,却总是傲慢的不层,闪闪躲躲。
她究竟在想什么?
这份强烈的不满质疑,在随后意外见到她跑来医院找他时,达到极限。
「嗨。」她努力鼓起勇气,在他恐怖的脸色上挤出笑容。「晚安,方便聊聊吗?」
不方便。但他却自我嫌恶地一面排斥,一面带她到十三楼大玻璃的璀璨夜景前,与各家疲备焦心茫然的亲属们同挤在休憩用的阳光室沙发内。
呃……这种场合,实在不好说话。可是他好像不在意……
是不在意被人听见,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
「到底有什么事?」很淡很轻的一句话,却是望着窗外辉煌的都会灯海森吟。
她困窘地挤在他舆拖着点滴架的糜烂老头之间,惶惶掏出一堆随便挖来的药品。
「我是想请你看看,这些是什么药啊?我肚子痛的话,可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