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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去!”聂云飞加重了手上箍紧的力道,“那只是个专司控制你的老妖婆,根本不配当你娘。”

  “云飞,”齐奼奼泪眼婆娑语气却认真,“我不许你这麽说我娘。”

  “你不许是你的事,我怎麽说是我的事,”他说得无所谓,却冷敛下眸隐蔽著沉沉的愤怒与心疼,“我们带卷卷儿回逸乐居去,这儿没人需要你,咱们走!”

  “奼儿,过来!”

  梅妃冷语依旧,心底十分清楚自己对女儿的影响力。

  “今日你若敢随这男人离开,那麽,就是和娘恩断义绝,终其一生,你都别想我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不认就不认,”聂云飞冰哼,“少了这种娘不会少了块肉!咱们走!”他使劲拉扯齐奼奼,却发现她像是脚底生了根似地,净是哭泣垂首就是不敢稍有移足。

  “齐奼奼!”他冷冷推开了她,目光如冰,“光哭能解决什麽?我不逼你,如果你舍不得与这老妖婆的母女情分,我走便是!”

  气氛冰凝冷肃,可齐奼奼却只是垂首抽噎,连抬头看聂云飞的勇气都没有。

  转过身愤怒的男子竟真提步拟离去,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五公主驾到!”的声音。 

  在浓浓的火药烟硝味中行来的齐姮姮笑意不减,甫见著面她便攀上了聂云飞手腕,将他拉近了齐奼奼身边。

  “大姊夫!怎麽见了我来便要走?太不给面子了唷!”没理会小俩口情绪绷紧的表情,齐姮姮将注意力移到了屋里头的另一个人。

  “梅妃娘娘,你好 ”她笑著作揖,“你也在?没打断你们的家族聚会吧?”

  “五公主!有事吗?”

  梅妃款款坐定,在鬼丫头面前,她不能失了身分,只是可惜……她忍住叹息,方才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赶跑那赌鬼了,不过,她不怕,她有的是手段上怕赶不走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

  “没事!没事!”齐姮姮笑嘻嘻,“大皇姊出门好一阵了,我都没时间同她说说话,所以,只是特意来找她聊天罢了。”

  “既是如此,我就不妨碍你们姊妹俩说话了,”长身立起,梅妃连眼眸都没扫向冰著颜的聂云飞,“聂公子,夜里,这奼云宫里不是男人可以进出的地方,这些规矩连咱们皇城里的奴仆都懂,你虽是初来乍到又因著要为太子解蛊,是咱们皇城‘难得破例’接待的‘客人’。”一字一颗火药,她摆明了要炸死那个有身硬骨倔气的聂云飞。

  “可也请不要将你在外头那些惯用的粗陋鄙习带进了咱们皇城里,做人嘛,至少要懂得看人睑色,在仰人鼻息时不要净惹地无谓的是非。”

  若非齐姮姮强行拉住,这些话又要逼走了聂云飞。

  “是呀!是呀!大姊夫,梅妃娘娘说的对,你在咱们这儿人生地不熟,要跑错了地方可麻烦的,听梅妃娘娘这麽说小妹才想起,”她笑嘻嘻的推了推聂云飞,“方才父王还在问我你在哪儿呢?晌午时你留下的那局珍珑棋局他还没解透,这会儿净揪著胡子发愁,你快去帮帮他吧!别让他当真扯光了胡子,那可难看得紧。”

  这边送走了阴骛著面色的聂云飞,那边见梅妃要走,齐姮姮出声喊住了人。

  “梅妃娘娘,你先别走,其实,今儿个姮丫头也另有事儿想找你,这样正好,咱们就在奼云宫里私下解决了吧。”

  “本宫与五公主?”梅妃淡著冷眉,“倒不知有什麽事情需要‘私下’解决的?”

  “不私下也成,”齐姮姮一边心疼地摸了摸姊姊肿高的双颊,一边自怀中拿出了一枚金属物事,笑眸粲了粲,“那不知梅妃娘娘希望是三堂会审还是养生殿公审?”

  “五公主,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一瞥之下梅妃不得不被那枚熟悉至极铸了‘赵’字的铁牌给拉住了脚,不仅此,连那向来沉稳的语气也难得融破了冰意。

  “什麽意思?”齐姮姮哼哼笑著,将手上铁牌抛了抛。

  “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麽意思?只是,这块铁牌眼熟至极,犹记当年护国大将军赵守讹以二十万大军击退侵边契丹军时,朔日之下,万马奔腾,每匹劲马辔上都榇得著赵家军虎虎雄风的铁牌,事隔多年,”她语带玩味,眸光转淡,“同样一只铁牌却出现在阻杀公主的杀手队里,这事儿,且有得开堂审断的了。”

  “单凭一块铁牌,”梅妃外表冷硬依旧。心底却已沁了冷汗,“能证明什麽?”

  “一块铁牌或许真不能证明什麽,但梅妃娘娘得当心的是,那铁牌落到了谁的手上。”齐姮姮笑意不减,却笑得更冷。

  “打小姮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就这嘴上功夫了得,再加上得宠,只怕就算放的是个臭屁也有人要好生供养著,若依姮丫头的嘴,就算当日只是误伤公主的一桩小事,也有本事说成要杀可为太子解咒的神通道士,再添了添、加了加,想变成阴谋篡位夺权政变,”她冷冷一哼,“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反正这样的事情定当有迹可循,从头到尾通盘彻查并不难,就不知,这样的罪名够不够得——”她难得沉颜,那一字一字吞吐得让人听著有若由头上灌入一桶冰,“诛灭九族?”

  梅妃僵著身躯,半天挤不出声。

  “姮姮!”急攀著齐姮姮的是齐奼奼,“你一定弄错了,我娘和舅舅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上定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齐姮姮换回了笑,“当然喽,依小妹对梅妃娘娘的认识及对大皇姊的感情,这档子事别说是另有蹊跷,就说是另有西瓜我也信,只不过,对於小妹前几日的不见踪影,父玉盘问得紧,一时之间,如果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提,让小妹著实不太好向父王交代。”

  “你要什麽?”冷冷一语,梅妃连转眸都没。

  “很简单!”

  相对於梅妃的简洁有力,齐姮姮也回答得乾脆。

  “第一点,我不许你再为难我这好大姊和我那好看又会赌的大姊夫。第二点,”她想了想,“护国将军年纪也不小,当是解甲归田的时候了,老实说,当年力护齐坛赵将军功不可没,但我父王向来对赵府也毫不吝惜,甚至於还娶了他的胞妹为妃,虽然,梅妃娘娘始终以未能为后而憾,但人生嘛,”她淡淡而语,“知足方能得福,别到失去时再来後悔莫及。”

  死寂氛围包住了整座奼云宫,齐姮姮没再多语,将铁牌收入怀里,她拍了拍哭肿著双眼的齐奼奼後转身离去。

  别过身,齐奼奼睇向了始终沉默的母亲,泪眼底,她的母亲骤然软下了向来挺得直硬的肩头,且在瞬间衰老了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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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云飞与翟濯衣的半年之约尚未到期,这段时间里,齐坛国皇城里陆续发生了几桩事情。

  先是梅妃的转变,她对聂云飞这女婿的态度由极端排斥不屑变成了睁眼不见的冷清,虽依旧不主动攀谈搭理,但至少,反对的声浪已然沉下。

  另一桩,是护国将军的解甲归田。

  护国将军赵守诽虽年过六十,但向来豪气干云从不输给年轻人,如此突兀的主动卸权,著实困惑了不少人。

  再一桩,是二公主齐娸娸的寻痴归来,向来粗莽嘴脏的齐娸娸带回的痴郎竟是个斯文尔雅的乐痴,自二公主归来,娸霞宫里,琤琤珰珰整日净是琴音伴著柔美动听的女子清音,琴音曼妙动人,女音酣甜缠绵,那意境直追古人之箫史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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