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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潮生起身,朝云瑛有礼一揖。“还请赐教。”

  云瑛抿嘴一笑,得意道:“这回你可心服口服了?”

  “岂只心服口服,简直是甘拜下风。”

  说着,一脸必恭必敬,弄得云瑛笑得花枝乱颤。“好,这就教你一个乖,可听好喽——”

  清清嗓,她一步一吟:

  “四书白,六书吟,诸子百家杂曲也,李白杜甫能唱几句乱弹,此外咬文嚼字——”打住,不再续言。

  她回觑一脸专注的潮生,清灵美眸闪动狡侩灵光。

  潮生见状,心下紧了一紧。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就听耳畔扬起她清亮的声音:“不过沿街乞讨耍猴儿!”

  潮生这才懂得云瑛为何一脸的戏谑,原来她拐着弯损他!

  他抚掌大笑,对她十分佩服。

  “好,极好,此联弹天论地、气贯长虹,是为上上之作,看来,我这点微末本领,亦不过‘沿街乞讨耍猴儿’。”潮生借她的话,自我调侃。

  说完,一脸诚惶诚恐的呈上一盅贡茶递给云瑛。

  “还请多多指教,日后再不敢鲁班门前弄大斧。”

  云瑛接过茶,乍见潮生一脸滑稽的表情,“噗”一声大笑出声,笑得上气难接下气。

  因笑得太过激动,手中所握的茶杯亦随之溢出茶水,洒得裙幅尽是。

  潮生望着云瑛多变的神情。她聪慧又傻气,在在吸引他的心绪。云瑛虽美,却非绝色,最让人牵心的是她那一份独特的韵致。看她笑,很难不被迷惑。

  一壶茶已近无味,时辰已过四更,云瑛没有倦意的伸个懒腰站起,推开窗帷,双手环胸看着漫天飞雪,她逸了抹安适笑意。

  “能安安稳稳、平静自得的凭窗观雪,上天真是偏疼了。”

  潮生不禁一怔。“何出此言呢?”

  云瑛目光轻扫过他,眼神悠远。

  “虽张首辅执牛耳推行新政已行之有年,比之前朝,四海归趋承平,不过……”

  “你这话我们私下说说还可,若传了出去,可是会惹祸上身的。”

  云瑛轻轻一笑,断了他的惊惶。

  “这我自是明白,我可是在京师长大的,岂有不知。”一笑之后,复又叹回气。“皇上亲政在即,不知道张首辅一手推行的新政可有办法延续?”

  对这,潮生倒没云瑛的忧心,微笑解语:

  “皇上对张首辅甚为敬重呢!本朝也就只有一个‘张少师’而已。再说,皇上兴许有心图志,再创一个万历之治亦非不能。”

  云瑛嗤笑。潮生此言未免太过粉饰太平。

  “是吗?先不论当今圣上,自英宗以降,土木堡兵败,遗笑蒙古;武宗自行封赏会己为大将军,或留下几幕与李凤姐的风流戏文;世宗呢,他爱的不是黄袍,而是道袍。大明之疾,早根深柢固,就一人之力,如何力挽狂澜?”

  说完,皱眉取笑:

  “再说,我这是香藕斋,而非金銮殿,你又何必与我如此遮遮掩掩呢!难不成你对我有疑?”

  云瑛神态半为取笑,半为狎语,弄得潮生俊脸微微潮红,忙辩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胡猜。”

  潮生一时动念,突觉以她的才学、敏慧,若为男儿身,入朝拜相亦当得。

  云瑛见他不发一语,一双纤纤素手在他眼前轻摆。

  “怎么?你又在算计什么啦?”

  潮生没有预警的猛地攫住她手,叹道:

  “你何其可惜身为女子,却又何其幸运身为女儿身!”

  云瑛不着痕迹的挣开他手,一脸疑惑的瞅着他。

  “此话怎讲?”

  他忽想到上回京城的巧遇,不由笑言:

  “你不是一向聪敏机变、能谋能断吗?所以,从前在你母家,表面主事虽是令姐,但是真正理事、运筹的人是你。”云瑛闻言,不禁一怔。他居然将她的过去查得如此清楚。笑容转为似笑非笑。

  “原来如此,我还觉得奇怪哩,怎么回来后不太一样。你知道些什么?”

  潮生呵呵一笑。“我进京见到一个人。”

  “是谁?”

  “翰林院的总编修陆有美。”潮生漾着笑,温柔的望向云瑛眼瞳。

  云瑛微微一呆,转而讶异笑问:“你见过我大哥?”

  潮生饮尽一杯茶,笑语:

  “我们可谓不打不相识啊!”随之原原本本的将与陆风恒相识、争执、言和等诸多转折说予云瑛知晓。

  “你们俩真是……我大哥有意捉弄,你却有心装糊涂。”

  云瑛唇畔绽放一朵清绝、美绝的笑靥,潮生望在眼里,醉得不能自己。

  一时动情,将云瑛纤手住唇畔一偎,云瑛却让他突如其来的举措给惊扰了,忙欲抽回手,但这次却没能如愿。

  云瑛急着划开这般暧昧的情境,脑海一闪,便问:

  “你还没回答我呢。”

  潮生一时不能反应,愣住。“什么?”

  云瑛顽皮一笑。

  “想赖呀,你还没说我为什么有幸身为女儿身呢。”

  潮生又为她沏上一壶香茶,再斟上一盏,淡淡一笑。

  “身为男子,最大的前途便是入朝仕宦,但是,这宦海却总让深陷其中的人身难由己!”

  云瑛听得他这一席话,先前累积的疑惑全都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钻出,她忽地想到什么,眼中闪动慧黠,弹指轻盈一笑。

  “骗我,言不由衷!”

  潮生失笑。“是真的。”

  云瑛荡起悠凉笑声。“呵呵,这也是你自找的,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呢?”

  潮生让她突如其来的一语给弄糊涂,不懂她又要说什么了。

  “此话怎讲,但说无妨。”

  云瑛若有所指的一笑。“是真的无妨吗?”

  潮生不解。云瑛长身而立,侧瞅着他,似笑非笑的道:

  “这不就是你所想要的结果——能够于朝廊间得意弄潮。”

  他实在不懂她这话背后藏着什么,达深深一揖。

  “小可这厢有礼了,还望赐教。”

  云瑛微笑不语,却转而拈起笔,悬腕挥舞——

  李代桃僵易东床,萧史临风自远扬,矫龙犹聘秦弄玉,箫止声断戏红妆。

  四句诗落在潮生眼瞳,他没想到她仍对代娶之事耿耿于怀。

  潮生脑中闪过然生那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眸,陡然问道:

  “是然生吗?他说了些什么?”

  云瑛见他突然色变,心底有了几分谱,便顺着他的话头:

  “是的,他都告诉我了。”

  潮生的记忆一下子全都鲜明了,他想起最初他是多么的不愿意接受云瑛,多么的挣扎,近乎无奈的接受她的于归。

  而这一切的背后,源自他对另一个女子——现在已成为他嫂子的芊茴——的成全。

  不知道由何时开始,一直盘据心中的芊茴形影,不知不觉的淡了色彩,取而代之的是眼前清言浅笑的女多娇。

  潮生苦笑。“你是信我多些,还是信小弟多些?”

  云瑛甜甜一笑。“谁说的对,我就信谁。”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不论再怎么解释,都只是虚假的粉饰而已。现在的他不想承认他与她之间横亘一段极其讽刺的缘起,那曾让他避之惟恐不及……

  潮生征愣定神于云瑛如秋水的眼瞳,眼瞳尽处,有深得化不开的愁、苦、歉疚……还有爱?

  云瑛的心,恻恻酸处。她觉得自己是懂的,不需言语……

  潮生撇开脸,刻意说得轻松:

  “你真的想听?”

  云瑛有一刻的犹豫,好一会儿,重重的点首,以坚定的口吻答道:

  “你没忘记吧,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呵呵,其实说穿了,不值一哂,还不就权势二字。我自忖才能比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谁不想承爵封侯,此乃身为一个男子应该努力的方向。”潮生说话神态挑达,直逼云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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