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我、他的痛苦,是否只有透过复仇计划的完成才能得到解放?路敦逵暗忖。
“如果你想取消合约,我不会有意见的。”凌冱不在意地再次闭上眼,淡淡的回答。
“解铃仍需系铃人,你的仇恨,只能由凌家来抵偿。我并不在意你用什么方法去复仇,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将小琛牺牲在这个计划里……我还是会与你结盟、助你复仇的。但这次,我的条件是,你负责找回小琛,并且让她幸福!”路敦逵抽出口袋中的钢笔,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交给凌冱。
“为什么这么做?”凌冱看着他,不明白的问。他不是爱着琛儿吗?
“我要她快乐,况且她爱的人是你!她就算嫁给了我,她的心还是在你身上!”路敦逵苦笑。
凌冱身形一震,他还有资格吗?他还有资格得到她的爱吗?
“找回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像是看穿他的挣扎般,路敦逵厉声威胁,旋而离去。
凌冱敛去伤痛,沉声低言:“会的!琛儿!无论如何,我要你回来,不管多久,我都要找到你!琛儿!”
他会找回她!会的!这次不再是为了掌握她,更不是路敦逵的威胁起了作用。
而是,他的真心,爱她的真心……
第六章
音乐轻扬的小客厅里,一名美丽绝伦的孕妇舒服地坐卧在躺椅里。
随着腹中胎儿的缓动,她脸上漾起柔美的淡笑,双手覆上圆凸的腹部,轻柔地抚着,她的孩子似乎有着极好的音感,每当她听音乐时,这孩子总会随着旋律在她子宫里徐缓动着,仿佛在与她交谈。
“小宝贝,你也喜欢这曲子吗?”欧运琛柔声地开口。
就像海豚轻巧的在海中悠游般,她的孩子柔缓的动工下,似乎是在回答她的问话。
欧运琛扬起唇角。这个孩子就是这样贴心。
七个月前,她毅然逃离纽约,没有目的的坐车、转车、搭机、转机,最后,她选择在台湾落脚,并且在天母租下了这间一房一厅的单身公寓。
几个月来,她由陌生到熟悉,认识这里的一切。而随着孩子在体内日益成长,她的心情也慢慢由谷底爬升,她欣慰于孩子的敏感与贴心,总是在她情绪低落或孤单时,透过胎动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事实上,她的确不是一个人,她的邻居,一名大她一岁的医学院学生,在她搬来这儿的第三天,便强迫中奖似的买来一堆食物,逼她认识邻人,而在这栋一层只有两户的公寓里,她的邻人就只有那名医学院学生,总之,这名邻居几乎是强悍地介入了她的生活。
“运琛!开门!是我!”高亢的女嗓音在外叫喝着。
果然!说人人到。她的强悍邻人,又开始破坏她短暂的宁静了。
撑起腰,她有些困难的自躺椅上站起,缓步走去开门。“你没课?”看着门外时髦的短发女性,她淡淡的问。
“我的学分早修满了!”丁灿琳提着一大堆食物,大摇大摆的走入她房里。“嘿!不是我要说你,肚子这么大了,行动那么不便,你干脆给一把钥匙让我自由进出,省得你还得为我开门!”
“这里又不是你家。”欧运琛坐回躺椅上,看着她如菲佣般在小厨房里,乱翻乱找。
半晌,她端了两大碗热食来到欧运琛面前。“干么?又在给你的小家伙上音乐课哦!”将托盘置于桌上,此刻她才发现空气中有音乐飘扬,亏她已进来快十五分钟了,居然像聋了般都没听见。
“她很喜欢的。”欧运琛抚着肚子笑了笑,但瞥见桌上的馄饨面后,又不禁蹙眉。此刻,她只想与孩子好好透过音乐交流,并不想吃东西。
瞥见她的眼神,丁灿琳不以为意的将其中一碗加了卤蛋的面推至她眼前。“那就边吃边听吧!”
“放着吧!我待会儿吃。”
“不行!这样对胎儿不好!”直接将筷子与汤匙放进她手里,不妥协于她的任性。
她无奈地拿起遥控器,关了音响,端坐起身吃着面。
丁灿琳径自坐往一旁的双人沙发,吃着自己的那一份。“对了!我想多加几堂钢琴课,你应该有时间吧?”
欧运琛看着她。她这不是废话吗?当初,刚到这里时,自己原想找份工作的。
后来,被她发现自己怀孕在身,于是她便三言两语告诉自己,只要是个正常的老板,是不会雇用孕妇的,在她半强迫半威胁下,只好放弃找工作,成为她专属的钢琴老师。
“我只教你一个学生,你想呢?”
“也对!”丁灿琳偏头笑了笑,而后义愤填膺的抱怨。“我得多练习手指灵活度,你知道吗?我前几个礼拜在伤科实习,缝了一个伤患,没想到昨天他来拆线时,居然嫌我缝得丑,一状告到伤科主任那儿去,差点让我惹上医疗纠纷!”
欧运琛没说话,静静的盯着她。不禁回想起那个男人,他也是利用弹琴来训练手指的灵活与稳定的医学院天才。
“干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沾了面吗?”丁灿琳抹了抹脸颊。
“没有!”摇了摇头,拉回思绪,继续吃着面。
“打算帮孩子取什么名字?要不要我这个‘干妈’出个主意。”打从认识欧运琛后,她便没问过她的家世背景、孩子的爹之类的问题。因为她私下认为,这个女人不是死了老公就是离了婚,所以也没什么好问,况且就算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讲,搞得不好,弄得太尴尬,那就糟了。
在她丁灿琳的交友理念中,只要不太难相处便成,不需彼此了解太多。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言下之意,是她还没想好孩子的名字。
“喂!我可警告你,你这个样子,可是随时会生的。”丁灿琳瞥了眼她的大肚子,要她别太相信预产期。
腹中胎儿像是在回应丁灿琳般,在她子宫内又轻动了下。“怎么了?小宝贝!”放下筷子,安抚似地拍了拍。
“嘿;这个聪明的小家伙在回我话呀!”丁灿琳兴奋的坐到她身边,手劲温柔的贴上她腹部。“在动呐!”
“她是女孩,别叫她小家伙!”看样子得赶快帮孩子取个名,省得丁灿琳“小家伙、小家伙的”,万一叫成瘾,那多不雅!
“是是是!我叫她小宝贝行吧!”看了眼欧运琛,她又抚着那圆滚的肚子。“小宝贝!干妈在叫你哟!”掌中传来转动的感觉,她欣喜的瞪大美眸。“干妈榨果汁给你喝,乖宝贝!”
欧运琛摇头淡笑,看着她快乐地哼歌,进了厨房。
没有消息!没消息!还没找到!可能不在欧洲!应该还在美国!
一年了!一年了!琛儿到底去了哪儿?
凌冱重重的合上双眼。她真的那么绝情吗?
为了实践让他找不着的诺言,她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年来,他除了翻烂纽约外,还派了不少人在欧洲各地找寻她。只要是有歌剧公演,他便会亲自去确认,看那创作者是否是她,但那往往都只是场奢望。
在古典乐界,她的名号响亮,但作风神秘、不为人所近,每个见过她的人都只是如梦似的惊鸿一瞥,从未有人与她深交,由于这样,使他在找寻她时,倍感艰困。
“少爷,您认为,是否可由欧小姐的出入境纪录来查?”看着脸色沉重的凌冱,韩峻提出他们尚未使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