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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是,我可以去问她一百次,她也可以点头九十九次,可只要她摇了一次头,那么她依旧是我的人。」

  「哪有这样的?赖皮!」

  「约定前没先订妥规矩,那就不叫赖皮。既然她还病着,哪儿都不能去,在康复前随时都有可能改变主意,所以还不能算是你赢。」话说完,慕朝阳没理格沁,率先离去。

  愣在后头的格沁则是自言自语着。

  「死鸭子嘴硬!要你承认早已爱上了自个儿的童养媳有这么困难吗?要你退一步先去向她低头认错、开口挽留,有这么说不出口吗?要不是看那小姑娘可怜兮兮,要不是看你猪头死脑筋,我才懒得去顶这『欲夺人妻』的臭名呢!」

  摇摇头,格沁快步追上了慕朝阳。

  好人多半不长寿,算了,他日后还是少管点儿闲事吧!

  第七章

  夜,太长。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童雅惜,突然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及开门的声音。那声音轻悄悄的,若非她练了武,肯定是听不见的。

  可这会儿她虽是听见了,却也只得佯装没听见,因为那脚步声是朝阳的,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的男人。

  而不知如何面对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装睡了。

  他蹑手蹑脚地进房,连睡在侧房里的巧儿都没被惊醒。也难怪巧儿不知道他曾来探过她了。

  这死要面子的男人,正大光明地探望自己的童养媳,真有这么丢人吗?

  可童雅惜的心头还是忍不住渗出甜蜜。他,终究是来过了。

  半天没声音,她连呼吸都不敢,就怕让他知道她是装睡。突然一只厚实大掌触碰上了她额心,她倒抽口气、僵直坐起。

  事实上,他的动作已是轻微得不能再轻了,只是自从他为她疗伤之后,她的身体彷佛识得了他、好像在等候着他,所以才会在那样的轻触之下,那么失控、激烈地反应。

  她坐起,他脸红,两人的目光都同时投向了侧房。

  幸好鼾声没停。也对,巧儿那丫头向来是睡到了连火烧屁股也毫无知觉的。

  他尴尬,她腼觍,两人目光重新交会,却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妳……」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下。她酡红着小脸,垂低了柔美的螓首。

  傍晚时格沁来过,向她道出了和朝阳打赌是为着想尽早帮他们送作堆,也告诉了她朝阳的话,说他还要再问她百遍,以求挽回她这童养媳的誓语。

  末了,格沁说了,这死小子应当已知自己先前的错了,只是脖子太硬,不会低头,又不会说些好听话。

  如果妳也是在意他的,那就再给他点儿时间吧。格沁笑咪咪地做下结论。

  现在他果真来了。如果他是想来再问她要跟格沁还是跟他,她已经决定了,要老老实实面对自己的心,不再伪装,也不再撒谎,就算受他嘲弄,她也是要说清楚的。

  名义上,她是他的人,心灵上,更是的。

  她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

  抬高清丽双眸,她凝神等待着他的问句。

  「妳……我……」

  大男人惯了的慕朝阳在见着她乖巧如昔的眼神时,却是全身不自在。

  他不是不会对女人情话绵绵,只是,对象从不是她。他向来可以轻松与人胡扯,可对着自己愈是在乎的人,他愈是放不开。

  所以,在他支吾了好半天之后,开口说的竟是──

  「别以为我是来看妳的,也别在那边装乖扮无辜了,我只是担心恶童有没有偷跑而已!」

  真该死!他几乎想甩自己耳光了。他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

  俏脸沈下,美瞳失色,童雅惜咬着嫩唇,冷冷开了口。

  「是吗?那你已经见到了,恶童并没有逃走。」

  是她自己傻,才会相信格沁的胡说八道。朝阳压根儿不在乎她的,他在乎的只是她这恶童有没有再度跑出去闯祸罢了!

  「没有逃走并不代表不会逃走!还有,是谁教妳武功的?是谁给妳出的馊点子?竟敢向天借胆、挑衅公权力?恶童?!我还『饿童』──饿死的童子!」

  要命!这也不是他想说的呀!他的嘴,怎么这么不听使唤?

  她的目光更形沈冷了。

  「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们这样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所以这个世间才会有那么多饿童。」

  「饿童?哪年赈灾救济我慕朝阳落于人后?需要妳用这种方法来替我慕家做好事?」借机骂人斗嘴是他最大的本事,这可比开口示爱要容易多了。

  「我做好事不是为了替你慕家积德,我为的是我自己!」她昂高了倔强的小脸蛋儿,生气了。反正,她已不需再在他面前伪装成那个小受气包了。

  「话说得轻松,如果妳的身分遭人揭穿,可不是妳一个人倒霉遭殃。届时,我慕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得陪着出事儿的,妳到底懂不懂?到底想过没有?」

  「我是不懂!」她突然冷冷地笑了。「难怪你会迫不及待要拉个公主来串门子。引个公主进门就好比身上贴了张护身符,全家老小不用烧香就会有人保佑了。」

  「是呀,引个公主总好过养个家贼在身边,早晚会被搬尽掏空!」

  「你──慕、朝、阳!」

  童雅惜愤愤不平。「我自认不是贼,我窃得的银两宝物没一样是为着私心,不许你用那种字眼诬蔑我!还有,我不曾偷过你慕家一根针、一条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不偷针不偷线?那当然,恶童看上的自是值钱货。不提别的,妳这十二年来住慕家的、吃慕家的,吃喝享用,哪一样委屈过妳童雅惜?」冤枉呀!老天!他、他、他怎么会这么说?!

  他这张该下地狱的烂嘴巴!雅惜是他的人,吃他的、住他的,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在说什么呀?!他就非得把场子搞得那么僵吗?

  心底哀嚎,但慕朝阳脸上只是嘴角抽搐,咬咬牙,他硬是忍下了道歉的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向女人道歉?丢人现眼!

  背转过身,慕朝阳忽略了童雅惜乍然死白的脸色。

  嗓音清懒,她索性钻入被褥底下,背对着他。

  「你走吧,我累了,够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够了?明白?她若能明白那才真叫有鬼,因为连他自己都已经弄不明白自己的来意了!

  握紧拳头,慕朝阳得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够阻止自己向床上人儿低头赔罪的冲动。

  气氛太差,不适合真心告白,更不适合他那句「雅惜,嫁给我吧!」的求婚词儿。

  算了,反正两人住得近,明儿个等她气消了再来过吧!到时,他非得逼自己将那句求婚词儿给说出口!

  怒拂袖,他乒乒乓乓、像是被谁得罪了一般愤然离去,不同于来时的蹑手蹑脚、小心翼翼。

  直至他离去,她终于忍不住,纤肩不住地抽动,哭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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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清晨,大事不妙,童雅惜不见了。

  巧儿跌跌撞撞地跑去告诉夫人,夫人告诉老爷,老爷敲锣打鼓派人到处去找,就是没人去通知少爷。反正他也不关心的,人人都这么想,没人知道少爷一大清早就上街去买猪肝、买鲜花了。

  买猪肝,是帮雅惜补补被他气坏了的身子;买鲜花,是想对她做真心的告白了。

  末了,猪肝配上鲜花,是他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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