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玥!」玄契来不及扶住她。
「痛……好痛……」重重摔在石阶下的净玥疼得蜷起身子,剧烈的疼痛在她腹间漫开,她根本无法站起。
「净玥!」玄契想也不想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人啊!传御医。」
「好痛。」净玥含着泪,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他,「真的好痛。」
银白色的电光在天空闪过,玄契清楚地看见从她腿边串串滴落的血珠。
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攫住,骇得他心胆俱裂。
「传御医!」他怒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那是种沉重的气氛,盘踞在众人心头久久不散。
玄契焦躁地来回踱步,俊容蒙上寒霜。
净玥躺在床上,汗湿的头发黏在颊边,身躯因痛苦而蜷起,暗红色的血渍沾染了一床洁白。
御医面色凝重,沉吟了好半晌才走至皇上身边。
不是才吩咐过要好好注意,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个德行?
「启禀皇上……」他在想要怎么开口。
「怎么样了?」
「如果硬要留下孩子,恐怕对净玥姑娘有危险。」
玄契薄唇紧抿,前一天才有幅幸福的蓝图,现在就要他下令打胎,上天对他会不会太苛刻了?
「皇上?」
「嗯?」他心神不宁的应。
「恐怕您要快点决定。」御医担心地道:「拖越久对她越不利。」
回眸望了眼惨白的娇颜,他心中百感交集。
「保住净玥。」冷冷地抛下话,玄契大步离开麒阳宫。
如果让她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净玥恐怕会恨死他了。不过,也罢,只要她平安,她要恨就任她恨吧!
反正……情况已经最糟糕了不是吗?
小唐子担忧的尾随在玄契身后,皇上的样子让他害怕,就好像回到净玥姑娘还没来到之前的样子……
绝情、冷酷,还有无所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净玥轻轻咳了声,她还是很不舒服,下腹疼得让她冷汗直流。
听御医说,她怀有身孕了。
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来临,分明是更增加她的烦恼,虽然如此,她还是想留下孩子。
她和玄契的孩子啊!
一想到玄契的脸,她不禁眼眶发热。
「好多了吗?」玄契进房,后面跟着捧着药碗的小唐子。
「嗯。」前一晚争执的记忆犹新,她淡淡地应声。
「这药趁热喝了。」长袍一撩,他坐下。
净玥接手,却发现小唐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药?」她直觉不对劲地问。
「什么是什么药?」玄契神色自若的反问。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玄契静静看了她半响,才缓缓接口。「反正不是安胎药。」
胸口彷佛被人重重一击,净玥颤着声问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妳懂,」他目光灼灼,「不是安胎药还会是什么?」
「你要我打掉他?」含着泪,她控诉的问。
「我不要妳留下他。」他给她另一种回答。
「你好残忍,」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腹更痛了,「如果你不要他,我要!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妳认为朕会任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而不管吗?」玄契别过头,眸里一片淡漠,「妳还是乖乖喝药吧!」
「我不喝,」净玥将药碗摔在地上,「不喝!不喝!」
白皙如玉的手紧握成拳,他拧紧眉。「妳这是做什么?」
;坦是我的孩子,要不要留由我决定。」净玥歇斯底里地低喊。
「妳以为药就只有一帖吗?摔碎了就算了?」玄契冷冷地道,「要拿掉孩子方法不只一种,妳别自讨苦吃。」
「皇上--」小唐子想要说话,但在他凌厉的目光注视下噤口。其实可以照御医的话转述,又何必闹得这么僵?
「你究竟要我多恨你你才肯罢休?」净玥从没想过爱上的竟是如此冷心绝情的男人,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愿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玄契一僵。他让她恨他了吗?
他的心猛然沉落,表现在脸上的仍是淡漠自持的神情。
「妳恨下恨我无所谓,反正这孩子说什么也留不得。」他缓缓地接口。
闻言,净玥倒抽一口冷气。他的话没有温度,让她彻底地寒进心里。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残忍寡绝草营人命的皇帝,她一开始就被他的温柔体贴给欺瞒了。
「晚一点朕会再吩咐小唐子拿药过来,朕不希望用其它法子让妳打掉孩子,可是如果妳不配合,别怪朕无情。」玄契起身,不愿再面对她伤心欲绝的神情,就怕自己的心再度波动。
小唐子恭敬地拉开宫门,净玥的嗓音幽幽地传来,让他脚步一顿。
「我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我恨你,更恨我曾经爱上过你!」她含泪指控,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他的心头,而她自己的心却更痛。「你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将感情放在你身上,这辈子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欲踏出门的脚步一顿,玄契瞇眼,如此熟悉的话他彷佛在哪里听过……
你是个不值得人家疼爱的孩子,这辈子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脑中一旋,他想起是谁了,那个恨他入骨的父皇!
霎时,他心中一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攫住他的心。
「净玥姑娘--」听她说得过分,小唐子忍不住开口制止。
「算了。」玄契阻止,头也不回地步出宫外。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净玥靠着床边,眸中一片空洞,滴落的泪彷佛永远都流不尽。
小喜已经不知第几回唤她吃药,见她没有反应,心头也跟着泛酸。如果她是净玥,恐怕也会同样伤心难过吧!
小喜眼眶微红,头一低走了出来,猛地,她发现不远处玄契的身影。
他立在宫门旁静静望着净玥,俊美无俦的脸上自信不在,换上的是浓浓的疲累。
最后,他轻轻一叹,步入房里。
小喜再也忍不住泪,转头匆匆地离开。感情太磨人,将他们折磨得憔悴了。
「又不喝药,妳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低沉的嗓音在宽广的宫殿里回荡,他在净玥身旁停步。
她仍然没有反应,若不是晶莹的泪珠不断从颊边滚落,会让人以为是她是个仿真人的娃娃了。
玄契的指尖沾起她的泪,那泪的温度炽烫了他,把他的心都滴穿了。
「这样自残……并不好。」
净玥的长睫眨了眨,缓缓地抬眸望他。「让我走。」
玄契的神情一变再变,她多日来不言不语,一开口就是要走!
「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想要,再强留着我也没有意义。」她的声音很轻,不带情绪起伏,却一句句嵌进玄契心底。
漂亮的凤眸里暗潮汹涌。
没错,是他下的令,可是他并不会比她好受啊!
「我知道,除了皇后能为你生下子嗣外,其它嫔妃的孩子你都不想留……」净玥咬白了唇,指尖微微颤抖,「可是……」
薄唇紧抿,他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
「我想要……很想要……」净玥再也隐忍不住,泪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浸湿了丝被,「我真的很想留下他。」
玄契再也按捺下住,大手一伸,紧紧地将她纳入胸怀,用力地彷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里。他顶着她的发心,任净玥在他肩上哭得柔肠寸断。
「求求你让我走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了!」净玥用力地抓住他的臂,指甲狠狠地陷入,「该你的、欠你的,我都还给你,求求你让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