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没事、没事。」薛树基本来心中就冒些小火,这下子苏穆吉肓又来轧一脚,他不禁面露气恼,频频挥手阻挠。
「眶当——」谁知,一个不留神,他的手挥掉了拦在桌上的热茶,而顿时茶杯掉向身旁的地上,并且波及到另一张椅子上的黎曼芸。
「哎呀!」曼芸被热茶烫了手背,倏地跳了起来,谁知,又恰巧不巧,踩上了地上的碎玻璃,而露出拖鞋外的脚趾就这样被划了一道血印。
「曼芸姊,你脚趾流血了。」尔荻先发现,并直觉地冲去拿包扎的药箱,替她士血消炎。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粗鲁了。」薛树基万分歉意下,却又让自己的失态给冒上了火气:「都是你、都是你啦!那么大惊小怪干嘛!你不过是个管家,管到我身上不嫌过分呀。」脾气向来甚好的薛树基,第一次对苏穆言口出重话。
「爹地,不要责怪穆言姊,她只是关心你呀!」尔荻在香曼芸包扎时,抬起头抗话箸。
「这是意外,不是谁的错二曼芸突然不忍苏穆言那震惊下的委屈。
「是我不好,是我多事。」苏穆言硬是不让转在眼眶中的泪滴下二我我只是」她毕竟无力说罢,便掩着脸,疾疾步出屋外。
只剩薛树基来不及出日的歉疚,和客厅角落旁,苏灿珍怨想愤恨的眼光。
当然,遢有多情的郎起波,早就准备好一条手帕,尾随着地步出门外。
惜大的客厅,霎时是气氛僵硬,而曼芸不便多言,遂在包扎完毕后立即告退。「薛大哥,我回房去了。」
「我扶你回芸园吧!你受伤了。」薛树基上前就扶住曼芸的手臂。
「去看看穆言吧!你的话真的伤了她。」曼芸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可是,你」薛树基犹豫不决。
「爹地!你还是去向穆言姊道歉啦!有事儿子服其劳,曼芸姊我就替你送了。」不待薛树基的反应,尔荻便立刻技着黎曼芸缓步离去。
「喂喂」而薛树基只有收烂摊子的份罗!
回芸园的路不长,但今天走来却格外遥远。
除了谢端昱,尔荻是唯一和曼芸如此亲近的男性,不知是陌生使然或是习惯问题,尔荻楼在曼芸腰际的手,着实让她忘了心不定。
「约瑟,不必扶我了,我可以自已走回去。」她说。
「你是怕我吗?」尔荻第一次靠她那么近,仿佛近到她内心的隐忧他亦能看清。
「怕你?我干嘛怕你!」曼芸心头无法自主地一头,但脸上却更淡漠不已。
[你说呢?」尔荻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侧过脸,用他那双清澈深达的眼直盯着曼芸的心慌。
曼芸被他这么一瞧,浑身不对劲,便不假思索地硬挤出笑意回应:「我是怕你不知道又设下什么陷阱,等着我踩进去呢!」她向来用玩笑来避尔荻的步步逼近。
「陷阱,没错,是爱的陷阱!」尔荻露出那神秘又富魅力的笑,随即以令人错愕的方式抱起黎曼芸,充耳不问黎曼芸的叫喊怒气,迳白地奔向芸园而去。
推门而进,尔荻把早已气得说不出话的黎曼芸安置在床上面,并再度蹲下身,托住她的小脚,检视着上头的伤痕。「先暂时止住血,明天,我再陪你去医院。」他说。
「不要你多管闲事!」曼芸不领情地回绝。
[打从我住进休兰山庄里,哪一件不是闲事?」尔荻站起身,直直地盯着她,嘴角藏着笑。
「如果你真的太闲,可以到外面找朋友,犯不着拿我当消遣。」曼芸终於把这阵子心禅的窝囊气说出口。
「消遣?曼芸姊,这话你可是菟枉我了!」尔荻又使出他那满腹委屈的表情,说:「我是看你一个人孤单地躲在芸园里头,总想陪你散散步、聊聊天,好让你的眉头不再深锁。」
「我哪有!」曼芸否认着。
「怎么会没有?任何人只要靠近你有三公尺的距离,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嗅出你那忧郁的气息,而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习惯逃避。」他一日气说毕。
逃避?黎曼芸被这两个字给戳了心,她忽然抬起头,以尽是无法形容的感觉,流露在神情。「你懂什么?你不过才十九岁,你能懂些什么?」她有些激动地说。
「我可以什么都不懂,但——只要懂你就够了!」尔荻不明白自已为何会这么说,或许是演戏演过头,早已把甜言蜜诰融入脑海中。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话在出口的时候,竟有着以往未曾有过的暖流窜过。
「约瑟,」曼芸闭起眼,把头甩了甩,叹口气说:了口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我真的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本来,曼芸是想说「温柔」。
「不,你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因为,你的心已关闭太久。」尔荻把脸靠近她,试图要穿透她的铜墙铁壁。
「薛尔荻,你出去,如果这是你的把戏,我承认我投降了,行不行!」曼芸把脸侧向旁,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不是*血腥玛丽*吗?你的战斗力到哪去啦?」尔荻扔下这句,便得意地走出曼芸的视线里。想不到,她的内心竟是脆弱得有如玻璃,而他的这步棋还下不到三分之一,便已将她困在角落里。
但何时将她一军?在满天星光的夜里,伫立在窗前的尔荻突然生起不忍的歉意,既然明知她心似玻璃,他怎能如此残酷地敲碎一地,而仅仅只为着好玩捉弄而已?
这一晚,尔荻恍惚犹豫了。
而这一晚,黎曼芸也乱了思绪。她弄不清楚这失措的纷乱,是因为尔荻看守了她的隐藏,还是……还是……她动了心——
动了心!对尔荻?黎曼芸无法接受这个内心传递而来的声音:「不会……不可能!他只不过是个大孩子,他只不过是故意闹着我玩的,我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不可以、不可以!黎曼芸,你病了,你一定是生病了」一整晚,她反覆地数落自己、再三地否认那份枰然的成形。
直到黎明之际,她才在筋疲力竭中合上眼睛。
还好这天,是个不必上课的周末假期,曼芸索性要条珍替她推掉了去主屋用餐的习惯,独自一人躲在房间休息。
谁知,「躲」也不济事,中午才过,薛树基就上芸园来关心。
「走!我开车送你上医院。」薛树基早就准备得宜,不容曼芸有推却的馀地。
「其实,这是小伤,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曼芸心存感激,却又不想让薛树基弄摔了她的心意。
她不是没感觉到薛树基对她的用情,只是,她对他根本起不了半点涟漪,更何况,他还有苏穆言的款款殷勤!
曼芸不想涉入这种无意义的爱情游戏。
「曼芸,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再说,我也订好台北演奏会的票子,打算陪你看过伤后,再直接飞去台北度周末,明天再回这里就行了。」薛树基恐怕是软钉子碰多了,这回倒来个先斩后奏。
「薛大哥,这——」
「她不能去。」尔荻不知何时,早已站在门外头。
「为什么她不能去?」薛树基疑惑地问着。
「因为……因为她答应我,要陪我去看电影。」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曼芝姊说,只要我考九十分以上,她便允诺我一件事情。」那是前阵子黎曼芸为了鼓励老考不到六十分的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其实,他和她早就忘记,要不是这临时的危急起意,尔荻压根就不会提起。
「哎呀!曼芸的脚受了伤,看电影也改天嘛。」薛树基愈来愈觉得,尔荻分明是故意找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