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倒很容易,好歹你们已经交往那么久了,搞不好见到人以后妳又会心软。」
「也许我会心软,可是……」她轻轻笑着,笑得很笃定。「巽行却是我一直以来唯一的在乎呀!」
爱情可以是双面刀,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
但是一旦遇上真正适合自己的人,爱情却能够成为最隽永的神话。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总是有那么多人歌颂爱情了。
他的守护,使她得以脱离过往阴影,让她成长,让她学会更加坚强。
爱情的产生,和了解不一定有关。
她还记得多年前他对她说过的话。
多年之后,她才真正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爱情的产生,和了解不一定有关;但是爱情的持续,却一定要靠了解和包容。
教她体会珍惜的,是他。
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一直在等待,等待着适当的时机,将最美好的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第八章
诚如佳颖所担忧的,说的永远比做的容易……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思索着应该要怎么做开场白。
高承扬开车到公司接她下班,两个人因为都没有胃口,所以随便挑了一家餐厅,食不知味地将晚餐下肚后,就直接回到她的住处。
整个用餐时间,两人各怀心事,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两手手肘分别搁在大腿上,脸色凝重。
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他,他沉默接过却没有喝,将雕花玻璃杯拿在手中转呀转的。
她双手环胸倚在电视柜旁边看着他,脑袋乱糟糟的,无法决定该怎么对他谈开。
跟他说:我们不适合,分手吧?
问题是,都交往七年了才对他说不适合,会不会显得太过怪异?
还是直接承认她背叛他正和另外一个男人交往?
不行,这种话太过伤人,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别直接说出口。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说得圆融,让两个人平和地分手,又不至于对彼此造成太大的伤害?
曾经交往这么多年,就算爱情已逝,仍然会有些感情,总不希望造成互相憎恨的结局。
但是,凭良心说,感情关系的结束,真的能够做到平和,又真的能做到不受伤、不伤人吗?
虽然承扬今晚的举动让她心中的怀疑已经从猜测变成笃定,但毕竟她背叛他却也是事实。
思绪转转转,却转不出个所以然……
算了,她豁出去了!
「承扬,我……」
「舒蔓,对不起!」高承扬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将水杯放在茶几上,坐着向她一鞠躬大喊,俊朗的脸上有着悔恨与痛苦。
「呃?」他夸张的动作令她傻眼。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分手吧!这次上来,主要是想跟妳谈这件事。」
情况急转直下,让她一阵错愕,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睁大双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努力地在脑袋数据库里面的档案夹中东挑挑西捡捡,她终于找到可以应对的用语。「对方是谁?」
「是研究所的学妹,她……怀孕两个半月了,我直到昨天才知道。」
「这么说来,你一直瞒着我和她交往?」
「我才没有那么卑劣!」他显然对她的质疑感到生气。「学妹追求我已经三年多了,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心,要不是后来妳要脾气不到台中去找我,我又怎么会……」
「这也怪我?」她沉声低问,脸上开始聚集阴霾。
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行承担责任?
听到她瞬间阴沉的语气,他抬起头看了看她面带不善的神色,而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向后靠,用手掌盖住眼睛,低低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那样的话。」
他语气里的无奈和无助,让她的表情软化下来。
承扬的五官深刻有型,个性洒脱爽朗,加上身材高大结实、比例良好,一直都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也从不乏人追求。
难得的是,他在与她交往的期间,从来没有三心二意过。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搂着她大声宣告自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直接敲碎追求者的芳心。
她也曾经试着好好经营这一段感情,可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无法成为适合他的那名女子,只落了个心力交瘁的下场。
对的人,不见得就是适合自己的人;而适合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在对的时间相遇,终究仍是要错过。
到底是谁先说出这种至理名言的……
「舒蔓,我承认自己其实才是温室里的花朵,个性太过自我中心,思虑也不够成熟、不够圆融,跟不上妳思想的脚步。其实一直以来,我总是在妳身后,追得很辛苦。」
「我没有那么好。」所谓的世故成熟,不过是愤世嫉俗、装腔作势而已。
「她一直在我身旁守候,她的眼里只容得下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退缩,加上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又在赌气,所以我才……」
「别再说了。」她闭上双眼,只能叹息。
「我知道妳会怪我,骂出口吧。」这样一来,他或许可以减轻些许愧疚。
她应该说什么?又能骂什么?
现在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体会心中的百味杂陈。
那种既欣喜,又难过的奇异滋味……
该欣喜的,毕竟这个原本令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难题,他竟然先提出,让她有台阶可下,让负心人的不名誉头衔由他来承担。
而难过的,是长达七年的感情,仍然比不上所谓寂寞的冲击、比不过本能冲动的作祟,无法令她的男友对爱情忠贞,更直接造成两人渐行渐远。
虽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他的行为却仍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即使早就有分手的打算和心理准备,仍下免觉得受伤。
怀孕两个半月……他背叛得还真够彻底!
他总是在做出会伤害她的行为之后,又像只鸵鸟一样将头埋住,以至于事情往往拖延到没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她才知道,让她措手不及,只能无奈接受。
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解释她的无力和不满、受伤和委屈,他总是在垂眸认错的转瞬之后遗忘。
退让,成为她一贯面对争执的方式;敷衍,成了他一贯面对争执的模式。
可是,至少他的直率还是那样始终如一,在背叛爱情之后就选择避不见面,对她即使有所隐瞒,却没有试图编造谎言。
「怪你什么?」她轻轻笑着,已经分不出梗在心头的感觉,是释怀还是难受。「我想也许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女人,也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为了避嫌,你们的结婚典礼我不会去,但是绝对会包一份大礼金。」
「舒蔓……」即使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他还是矛盾地希望听到她的挽留,而不是漾着浅笑对他说两人不适合,还对他说出祝福。
「从你之前一直避不见面的行为,我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只是一直在等,看你什么时候愿意对我开口。」
「我没有办法面对妳。」
「我知道,谢谢你始终对我诚实。」她垂下眼,试图排空心中的复杂感受。「往后别再见面了,相信她一定会对我的存在感到很不安。」
「我就知道,以妳的个性,绝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
舒蔓对爱情的态度太过于绝对,一旦选择分离就不会让两个人继续有瓜葛,这也是他试图逃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