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我租的地方。」
「不行不行,妳不能回那里去,要嘛,就回我家,要嘛,就再回八里,我也比较安心。」他口气听来着急。
「我不想让你外公和我外婆担心,我跟他们说了没事,但我这样子,他们一定不相信。日出,你到现在才打这通电话给我,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待下去?」
「她有癫痫的毛病,加上她的亲人都在国外……」
「好了,你不用说了,你去忙吧!」
她根本就不想再听下去,他的心被雷梦娜绑死了,她解不开,而她也没那力气去做解绳这工作。
「月洛,妳不要误会,我跟梦娜是不可能的,妳不知道,癫痫的人发起病来,十分可怕,我至少要等她情绪稳定,让她慢慢接受我跟她已经不可能的事实,这才对呀!」他竭尽心力解释,但宋月洛却不这么想。
「情绪稳定?鬼知道她要等到民国几年才会情绪稳定,蒋日出,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种需要你当机立断的事,你也得做得这样拖泥带水吗?」她吼道,全车厢的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她。
雷梦娜就是知道他这种个性,看透他的脾气,只要她一天到晚,来个三场癫痫大赛,她的蒋日出就离不开她了。
她的如意算盘她都看得出来了,为何他就想不出个对策,只能按照她的剧本走呢?
「我不想说了!」她把手机切断后关机,看着外头月台。厚,坐过头了,都是他害的啦!
她急忙走出捷运站,夜幕低垂,霓虹耀眼,她拖着脚步,慢慢走回住所。
墙上那些肮脏污秽的话依旧清晰可见,一进屋没多久,家里的室内电话响起,她犹豫一会儿,倾身接听。
「是不是月洛啊?」是秦婆婆。「妳真的在家啊,妳这孩子,刚刚日出打电话来,问妳有没有打给我……妳不是告诉外婆,说妳和他在一起,怎么……」她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一旁还有马铁山传来要她「慢慢讲,别急」的劝告。
「外婆……」她用手掩住口鼻,她好想哭,好想外婆。「我没事,我……很好,真的。」
「真的没事吗?可是日出他……」
「是有一点点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说开了,外婆,马外公那儿的环境,妳喜欢吗?」她赶紧转移话题,好分化外婆的不安。
「这里好山好水,又有人可以说话,当然好了,月洛啊,外婆觉得日出这孩子不错,就是他托人把外婆带到台北来的,他说一家人本来就不该相隔那么远,唉,想想也对,搬来台北,外婆能更常看到妳,心里就欢喜、踏实了。」从她的口气中,听得出对蒋日出的安排,颇为满意。
外婆的心情是很愉悦的,不等宋月洛答话,紧接着便往下继续说道:「从妳马外公口中,听得出日出是个很有上进心,又很有爱心的男孩子,我看你们相处得不错,要是彼此看中意就试着交往,外婆看他也是很喜欢妳的,妳呀,能够早点有个好归宿,外婆也比较能放心。」
外婆,现在日出在陪着他以前的未婚妻,我恐怕无法如妳所愿了!宋月洛在心中答道。
「外婆,我知道了。」她有些哽咽,而为了怕外婆听到她抽泣的语气而起疑,她不得不匆匆结束通话。「外婆,我还有事要忙,不跟妳多说了。」
「妳没事我就放心多了。」
挂上电话,秦婆婆的脸是微笑的,可宋月洛的表情是痛苦的。
放下电话,她嚎啕大哭,贴着冰冷的墙,室内一片黑暗。
不要等到已成定局,她才恍然大悟,毕竟他和雷梦娜有三年的深厚感情,而她呢?区区几个月,她如何能平起平坐,要求同等对待。
她的身子埋进沙发,想着下一步该要怎么做,这时,外头门铃大作。
她一度以为是讨债公司,开了门后,才知道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蒋日出。
「妳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掉,妳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他气喘如牛、脸色铁青,口气比平常凶十倍。
「你……不是在医院吗?」
蒋日出推开门,一个跨步率先走进客厅,他停下大喘了口气,双手扠在腰问,半晌,这才回头问了一句。「妳为什么要关机?」
他真搞不懂,她为何要在他一团混乱时,还要插上一脚。
过去相处的那段期间,她给他的感觉,总是很明理、很理智,为何这次她就连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总觉得他和梦娜还藕断丝连,还是有那么一脚。
「我问妳话,妳怎么不说呢?」
他突然变得好凶,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宋月洛缄默,她选择关机,是怕听到他说一些她不想听的,怕他说对梦娜种种的好,怕他一直把心惦记在梦娜身上,她会歇斯底里,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妳真的没话可说了吗?」他大大喘了一口气。「想关机就关机,想选择逃避就逃避,妳把我们这段时间所培养的感情,看成了什么?」他用力捶桌,小小茶几受不了他的拳力,桌脚几乎有些松动。
他看她还是直直站着,什么时候她开始选择缄默不语,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心里有谱,认为这种事端看当事人的态度,她无从左右对方?
「好,这是妳给我的态度,那我走了,妳自己好自为之。」说完,他当场掉头走人,那行为举止潇洒得像个薄情郎,让宋月洛不禁看傻了。
这……这像是他的个性吗?
好歹,他也该低声下气解释,哄她两句逗她开心,怎知他这次简单交代个一、两句话,就耍起豪迈,拍拍屁股闪人。
看他还真的走出大门,她猝然心痛得揪了起来,脑袋缺氧,整个头晕眩得快要站不住脚。
站在冷寂的屋里,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哽咽起来,眼泪更是落得满腮。她想叫他别走,可请求男人别离开,一向不是她的作风,可她真的好需要他,特别是在这时刻,他的所有好,全都浮上心头。
她极不愿相信他真走了,缓慢走到屋外,她打开门,望着冷冷长巷,地面还因先前的骤雨而干湿不明,路灯孤单,老狗蹒跚,她望不到他的身影,伫立的心,怅然若失。
低着头,落寞转身,蓦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月光洒落的地方,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就在前方。
而蒋日出看到她追出来,四处寻找他的慌张样,可开心极了。她在乎他,非常地需要他,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中非常重要。
他逐步朝她而来,看她泪如雨下,好像迷路的小女孩,突然看到爸爸一样兴奋,她的眼红了、鼻子红了,看得他心碎,却又心喜。
「好了,不哭了,我就知道,妳要我,对不对?」温热的双手为她抹去泪,他笑的很得意,眼里满布深情。「妳真以为我走了?」
「你非要这样吓人才高兴吗?」她捶他,小粉拳像雨点般,落在他结实的胸膛。
「不吓妳,怎么把妳心里所想的逼出来?」他抱着她秀秀,而她却抱得更紧,紧得叫他意识到她多紧张他会离开。
他牵着她走回屋内,转亮灯,看她哭得眼泡泡,跟职场上那种拚命三娘模样,差得十万八千里。
「哇,哭得这么惨,一定爱死我了!」他好骄傲,乐得嘴角都飞起来了。
她气得往他脚背一踩,他虽疼,但也是笑笑说道:「踩得好,宋月洛小姐,妳可以再踩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