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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页

 

  「少主,听说今天卖杂货的会到庄里来耶。」一个稚气未脱的师弟笑着凑到他面前,眼瞳明亮。

  「什么时候你们也管起这些了?」他笑着回答,伸出手掌随意将小师弟汗湿的头发揉乱。

  「当然不是咱们要管的,不过少主你不一样啊,你可是有老婆的人耶。」小师弟大声回答,理直气壮。

  他望着师弟蹦跳着跑开,浑身充满太阳的气息。

  心中隐约有个意念被他的言词触动。

  傍晚,他回到与柳陌居住的院落,淡黄的色泽洒在地上,他看见她端坐妆台,素手推上一柄翠钗,别在她的云髻之上。

  他没有说话,走到她身后,手臂比他的意识更早,由后向前环住了她纤细的腰枝。她似乎微微一愕,转过身来扬起柔软的微笑。

  「你回来啦。」

  听见这话,让他隐隐安下心来。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妻。她是在等候着他的。

  「嗯。」山碧注视着妻子妍丽的容貌,再看看妆台前的胭脂水粉,那些是他过去从不曾注意过的对象。他再次把视线移回妻子脸上,虽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略显局促,「今天杂货郎到庄里来,几个庄里的师兄弟就起哄……」

  「咦?」他话说得没头没尾,她轻声疑问。

  「所以……我买了这个送妳。」宽阔的掌面摊平,里头躺着一个小小的锦盒。

  虽然讶异,柳陌却仍旧接过了锦盒。正待拆开,他突然又说话打断。

  「是胭脂。」

  「哦……谢谢你。」柳陌笑着答谢,注视着丈夫略带羞赧的神情,猜想他或许不曾送过人东西吧,连要先对礼物的内容保密都不晓得。

  原本正盘算着父亲交代的心绪,被山碧的笨拙牵动,笑容也有了几分真诚。

  「那,大姊还有事找我……我先过去一趟。」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丈夫的身影便已离开。

  这样看来,他是不想看到她拆礼物时会有的反应?

  柳陌好奇心顿起。照说山碧是个男子,应该对胭脂不了解,而他突然送她胭脂已是一件怪事:再者,胭脂是一项小礼物,他实无需这样在意……

  她将锦盒的盖子打开来,里头的确是胭脂没错。

  柳陌眉头轻拢,再将锦盒仔细审查一遍,察觉到胭脂的深度比起盒高要来得浅多了。在盛着胭脂的里盒下头,还有空隙。

  她将里外的两层纸盒拆解开来,露出藏在空隙之中的一张纸片。

  轻蹙眉,她的心不自觉的高悬起来。他想说什么?要这样费工夫……

  忐忑迟疑地抽出纸片,展开一看,一行字跃入眼帘。

  心在那一刻颤抖了一下。柳陌怔怔地看着短短的字句,双颊微微地燥热起来。

  那是他秀逸的字迹。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

  她轻轻地、反复地念了几次,感觉胸口好象要为这短短几字而充盈。

  原来方才他赠胭脂时的不安、他离去时的仓卒,都是因为这个……

  她忽然想起他从背后的拥抱,他的温言软语、款款深情。

  彷佛有一泓暖暖的温泉水悄然地渗入心底。放下纸片,柳陌转过头去,望着他方才离开的方向。

  丈夫早已去得远,她却在回头时,脑中清楚地浮现他温柔笑着的脸庞,还有他惯于轻唤的音节。柳陌,柳陌……多情而缱绻。与她的父亲、其它家人都不同……

  父亲……

  忽地,这两字如同雷电窜进她的脑海,她猛地回过头,呼吸急促起来。颤抖的手指慌乱地折起方才的纸片,胡乱地塞回原来藏着的胭脂盒里。

  自己在想什么!杨柳陌,妳何时在意起这样的虚荣了?他就算能颠覆妳的观感,妳也要懂得将他的深情转化为妳可以利用的工具,不可以有一丝沉溺啊!

  否则,妳还能有多少胜算呢……

  终究要离开的。她的手重新平稳地阖上胭脂盒,尽管眼底泄露了波动的情绪。

  到时候,她会笑着把所有他给的东西一并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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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遣退门众,回到自己房里。

  白杨庄与寒玉庄近来频频交好,想来密谋计画已逐步成形。而他洗华庄,必然是两庄联手最大的目标。

  这样也好。男子嘴角一扬,拿出庄内机关布阵图。柳陌啊柳陌,我不会让妳继续留在寒玉庄受委屈,很快的,妳会属于我。

  想起女子,他刚毅的脸孔不自觉地柔和许多。她的倩影自三年前起就与他魂梦相依,令他辗转难忘。

  那是他最落魄的时候,却遇见此生最重要的人。

  她侃侃而谈的丰采让他倾心,自信而黠慧的神情令他痴狂。而对于他这个陌生人的身分,他不说,她也就没问。只知道他一个名字,程寰。

  程寰。他要她只叫他的名字,尘寰。其它的事情并不重要,只要自己清楚便好。杨家的三小姐。离去的那日他默念着,对自己发誓,有一天会回来娶她。

  一定会。

  只是没想到竟冒出了一个寒山碧。只要想起柳陌无奈的神情,他就想杀了那人。

  他提笔构思。什么三书六礼,什么寒山碧,她想要的,不想要的,他都会成全。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敲门声。洗尘寰抬起头,将图一掩。「进来。」

  门很快打开,是一名年轻的紫衣女子。「四哥!」她急急走近,眼角眉梢有一股藏不住的忧虑。

  「荷衣,是妳。」见到来人,他再次摊开草图拿起笔。「何事这样匆忙?」

  「四哥,我听说你日前带了庄内几名高手去劫寒玉庄的花轿……」

  「这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吗?」洗尘寰不以为意的笑着,在图上又落下几笔。

  「可是你却没告诉我你受伤了,而且是杨--」

  「这没什么好说。」他淡淡打断。

  「没什么好说?」她急了!「你怎会让她伤你?我不相信她有这个能耐……」

  「她要做什么我都随她。」

  「你--你疯了……」卓荷衣看着他固执的面目,不敢置信。「人家都退了你的聘礼嫁给别人了,你还要等她?」

  「那不是她愿意的!」洗尘寰沉声说。一抬眼,看着这个一路陪他走来的亲妹妹一脸悲意,又软下语气,轻叹一声。「荷衣,妳等着看吧,再过不久,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妳的四嫂。到时妳见了她,就会知道我的等待值得。」

  那我的等待呢……卓荷衣默不作声。她倔强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见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柔光,知道是为了那个女子,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四哥……」良久,她颓然地垂下眼,掩去心中苦涩。「我只想要你保重。经过这么多夺权纷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洗尘寰闻言,略微收敛了眼中的思念,将目光移回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七妹身上。「妳放心好了,与我为敌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所以妳担心我的安危是多余的。没有把柳陌带回洗华庄,我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这三年来,在手足之间搬演的夺权剧码,早已经锋利了他生存的斗志。

  至于柳陌,思念她,期望拥有权势、进而拥有她,则是支撑他到如今的向往。

  卓荷衣惨然一笑,不想再听见杨柳陌的名字。「四哥,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

  「是妳决定要把姓氏改回来了吗?」

  听见荷衣说要紧事,洗尘寰第一个便想到这一件。自他继位庄主之后,同样的血脉里只剩他跟荷衣,他希望她将姓氏改回来,可是荷衣迟迟没有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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