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没关系,总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查出幕后指使者是谁。
而一向独立又忙惯了的薇安,受不了的不是吃药打针伤口痛,而是整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吃喝拉撒全要靠祁南。
「祁南,我好无聊喔!」
「无聊就睡觉。」
「我不要,吃吃睡睡都快变猪了。」
「猪有什么不好?可爱极了!」
「我宁愿喜欢荷兰鼠,白白小小的,还可以拿来做实验。」
「那明天我叫祁北把她的抓来给妳玩。」
「好啊!」
祁南慢慢的把病床摇起来,小心的扶她坐好,并在她的背后垫了两个枕头。这种体贴的举动让薇安觉得好窝心。她还记得祁家大嫂,也就是祁东的老婆蓝红曾说,祁家的男人个个都以照顾老婆为乐,此乃得自祁爸的真传。
「薇安,我已经知道什么是『制约』了。」
「祁北教你的?」
「嗯,她还举一堆例子替我上了一课。」
「所以?」
「所以我想妳并不是真的爱杰瑞,妳只是习惯他的存在,而误以为那就是爱。」
「孺子可教也!」借孔夫子的话用用,显得自己好有学问。
「妳是说我吗?」
「不,我是说祁北。」
「哼,我也不差呀!」
「你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她忘了这是在哪看到的句子,只觉得中国人好厉害,连颜色都可以拿来大作文章。
「谢谢老师的夸奖!」他在薇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自从她受伤后,他就没和她有过亲热举动,怕她痛怕她累,但他憋得好难受。
他挨着她坐,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薇安,没想到妳的生日居然出这种意外,都是我害妳的。」要不是她急着过马路,也不会走在最前面,目标显著。
「别傻了祁南,这次没撞到,还是会有下次,倒是害你担心受怕了。」
「好了,我们都不要自责。」他执起她的手,碰到了指头上的戒指。「薇安,那天我去台南谈生意,发现那个董事长的女儿居然和妳同年同月同日生耶,妳说巧不巧?」
「真的?她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董事长已经和她失散多年了。」
「好可怜,他一定很伤心。」
「那当然!前天他还打电话来关心妳的状况。」
「他真是个好人,真希望他早日找到他女儿。」
嗯,祝王董早日找到女儿、还有他的妻子,那个长得像张曼玉的女子。
「祁南,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讲。」
「什么?」他在她颈项上磨蹭,让她差点忘了呼吸。
「我出车祸的前一天,有一个男的无缘无故跑来问我说我爸是不是姓王。」
「妳姓洪,妳爸当然是姓洪啦。」
「我是跟我妈姓。」
「从母姓?那妳爸……」
「我管他姓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陌生人要问我这个。」
「是很奇怪!」该不会是那幕后主使者的另一个花招吧?
想到薇安天天身处危险当中,真是让他寝食难安。
但愿书生赶快将那人绳之以法,让她生活恢复正常。
「祁南,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薇安对他眨眼睛,慢条斯理的说:「既然我身边的这位男士有着一副可以为我挡风遮雨的肩膀,而我又深深为他着迷,那么我还犹豫什么?」
「亲爱的女士,妳是在向我求婚吗?」欣喜不断升起之际,祁南不忘调侃。
「不,英俊的男士,我只是在想,可不可以向你要一个吻?」
「那么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祁南侧过身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已闭目等待,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此刻正泛着淡淡的红晕。
他毫不迟疑的覆上自己的唇,蓄积多日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以满心的爱意响应着,深深为自己仍旧活着而庆幸。好人虽然可以得永生,但肯定享受不到这种亲密的快感和感情的依归。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舍不得张开眼回到现实的世界。
「薇安?」祁南轻唤她,他想确定她没动到伤口。该死!他不该那么激动,他们有的是一生一世啊。
「嗯。」
她缓缓掀开眼帘,一泓迷蒙对上了他的,犹如弥漫着雾气的蓝色海洋。
他震了一下!蓝色海洋?
张曼玉!
哦不,王董的妻子,她也有一双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睛。
「薇安,妳的眼睛……我是说,妳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吗?」
「才没。我的视力一点二,根本不需要戴眼镜。」
「妳妈妈的眼珠子也是蓝的?」
「对,可是我的比较不明显,我外婆的妈妈是美国人。」外婆的妈妈要怎么称呼她不会。
他往后退开,试着用崭新的眼光来审视她。
半晌……
「妳父亲姓王?」
「我才不管他……」薇安挥舞着手,十分不耐,她不想提到有关父亲的任何事,一点儿都不想。
「拜托!妳爸是不是姓王?」
「是啦!」在祁南认真的追问下,她终于不情愿的让步。
这就对了!
南部的企业家,姓王,同一天生日,蓝色的眼睛,相似的轮廓,失散二十多年祁南把新旧资料加在一起,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世界真的这么小!
他对薇安说:「妳等我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
「你要做什么?」
「我要补送妳一份生日礼物。」
「祁南,我不要礼物啦!祁南……」
奇怪,原本正常的祁南接了个吻后就变得神经兮兮,那以后还是不要接吻好了。
薇安莫名所以的看着祁南跑出病房,然后听到他一连串叽哩咕噜。
隔着门,又讲太快,她听不清楚,只听到他说:「是真的,您的洞可以填平了……」
填洞?
祁南改行做水泥工?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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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冬天出太阳,万里无云。
祁南一早就提议出去晒太阳;虽然薇安的伤口好多了,但祁南还是不准她用走的,所以她只好坐轮椅出游。
「我身上的拉炼好丑喔!」薇安坐在轮椅上,仰头对祁南说,带着撒娇的成分。
「拉炼?」
「就是我开刀的伤口嘛。」
「喔。」
就这样?连一句安慰也没?
「祁南,你今天怪怪的,有点心不在焉。」
「我哪有?」
「我看就有,你一定是每天睡医院太累了。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在医院,我会照顾自己,你不用陪我啦。」
「……」
还说没有心不在焉!连她的话都有听没有到。
自从那天说要补送她生日礼物之后,他的怪病就时常发作。他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比方说,如果他未经她同意就做了某件和她有关的事,她会不会生气?还有,如果她父亲不是她所想的那样绝情寡义,她愿不愿意接纳他?幸好怪病没发作时,他都还算正常,对她的照顾依然无微不至。
祁南把轮椅放在凉亭里,然后扶她起来试走几步。她觉得满好的,把整个身体放在值得倚靠的男人身上,那种感觉真的满好!她以前竟视这种依附的感觉为洪水猛兽,真是笨!
她别过脸和祁南讲话,正好瞥见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凉亭里并没有别人,那么那人肯定是来找祁南的。
「祁南,有人找你。」
祁南转头一看,却没说话,扶薇安坐回轮椅后他才说:「他是找妳的。」
这时那人已踏上亭子,近看才知是个已生华发的六十几岁老人。远距离的他虽靠拐杖行走,但步伐坚定、背脊挺直,体型倒像个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