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重就轻。奎尔何止不喜欢她,基本上,他恨她,恨到不愿再相往来,至于承诺,是被烦得不得不同意吧?!
「是这样吗?」杰森反问。
「怎么不是?」
他不准她去法国看他,不准她写信打电话,甚至痛恨她爱他。
深深将水杯递给杰森,羞赧地望他一眼。「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其它的东西可以招待你。」
「这是最没有负担的饮料。」他笑着,将杯中水饮尽。
「我知道现在是午餐时间,我应该……很抱歉,我不能请你吃饭。」
「没关系,我很高兴妳看得出来,我正在减肥。」杰森幽默。
「你真是好人,你和奎尔哥哥熟吗?」
「算熟,我们大学同窗四年,后来我变成他的员工,如果妳想知道有关他的小道消息,我可以透露。」
「杂志上有关他的报导很多,我可以从里面知道一些。」
「那是表面的,不真实,妳知不知道他的脾气不好?员工做错事,他只给一次机会,第二次就要人走路。」
许多人用这点批评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严厉,造就出高效率团队。
「那不是脾气坏。是他对工作态度的严谨,若不是这样子有条有理,怎能把事业管理得那么好?」深深替他说话。
「妳不觉得他常摆臭脸?」
「奎尔哥哥是不爱笑,但常常对人笑不见得是好事呀!女生老笑,会被当成花痴;男生常笑,感觉轻浮。」不管怎么讲,她都挺奎尔到底。
「他在妳眼中,只有优点,没有缺点?」
「如果他有缺点,我一定可以看得见,可惜他没有。」她坚持他是完人。
「好吧,既然如此,我再说他的坏话,就成了毁谤,言归正传……」杰森坐到沙发,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文件。「这是我主要的来意,深深小姐,请妳把资料填齐,我会替妳在银行里面开户,往后每个月,伯爵将汇五千块欧元进妳的账户,另外,这是伯爵替妳申办的信用卡,额度没有上限,妳可以尽情使用。」
「我……一定要收下这些东西吗?」她指指信用卡。
她说过可以照顾自己,她不要他任何东西,除了他给不起也不愿给予的爱情。
「妳不收下,我就不能回国。」杰森用起苦肉计。
「为什么?」
「我说过他是个严厉的上司,我千里迢迢从法国来,办不好事情的话,妳认为他会留下我?」他说得夸张,见面十分钟,他摸透她的善良。
「好吧,那资料……」
「非填不可。」
「我不填,你回国会没工作?」深深问。
欺骗善良女孩子缺乏道德,但他是狡狯律师,为图自己的方便,正义道德暂且摆两边。
「对,我的小孩才两岁,如果我的饭碗不保,没有工作能力的妻子只好出门赚钱养我。」
「好吧好吧,我填,你赶快把事情办好,赶快回国吧!」她从不爱为难人,不管是熟识或陌生人。
半个小时后,深深填好所有数据,送杰森到大门口。
交手不到一个钟头,杰森确定她的体贴,可惜,她和老板缘分短缺,否则有这样一个伯爵夫人不是坏事。
「我明天会把印章和存折送过来。」
「好,谢谢你,再见。」
她又累了,急急挥手送走律师,她明白,在客人面前打呵欠不礼貌。
车离开视线,她忙转身回房,调整好电话,就是睡梦中,她都要等待他的「一时兴起」。
第六章
看着手边资料,奎尔的表情让人惴惴不安,久久,他终于抬头,看着大学好友。
「别看我,不是我的错,那是我请台湾方面的征信社做的调查,如果数据不符,我可以拒绝付费给对方。」
杰森摇手,从深深家中离开后,他决定替老板找出答案,于是聘请声誉还算不错的征信社做调查,谁知道会查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结果。
「她每天都在等邮差?!她想等谁的信?」奎尔翻著书面报告问。
这是份非常荒谬的报告,报告书中的女主角只做三件事情--等邮差、做家庭代工和睡觉,其中睡觉的照片占了十之八九,报告说她一天的睡眠时间高达十八钟头,他是不是该怀疑征信社敷衍了事?
「没有人知道,包括邮差先生。」
「她病了吗?为什么时时刻刻都在睡觉?」
是生病了吧!照片中她清瘦苍白,眼眶下有一层黑影。
「关于这个,倒有人提出说法,深深小姐的邻居说,她从小身体不好,睡觉占她生活中重要一环。」杰森笑着回答。
看着奎尔的紧张,他比想象中更重视深深小姐吧!他想。
是吗?她定比一般人睡得久而已?但一天只清醒六小时,未免过分?!
「她没去上班?」
他记得苏伯伯替她在大学里面找到工作,为什么没去?
「她在做家庭代工,报告后面有提到,认真做的话,一个月能赚到二百块欧元,不过,以深深小姐的努力程度,恐怕拿不到这么多的薪水。」
「不管怎样,她收下我给她的钱。」这让奎尔松口气。
「她犹豫过,是她的善良逼她收下。」杰森话里有话。
「怎么说?」
「我告诉她,如果她不肯收下,我会失去工作。」
她为了让杰森保有工作而收下钱?这倒很符合她的性格,只是,连个陌生人都可以掌控她的弱点,逼她屈服,还有谁不能欺负她?这层想法让奎尔极度不舒服。
奎尔不语,杰森径自说话:
「综合以上数据,我可以向爵士报告您要的答案,第一,她瘦了,这是我核对深深小姐贴在墙壁上的照片,做下的结论;第二,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因为我到她家里,她连一项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的东西都没有:第三,她不快乐,因为她对着我硬挤出来的笑容,苦得很丑!」
够尽责吧!像他这么好的律师,奎尔打几千盏灯笼都找不到。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但愿他汇过去的金钱,能让她的生活好上几分。
手支桌面,他拿出深深硬塞进他皮包的平安符。他从不认为它对自己有任何助益,然它的确帮助了他,在思念时,抚着它,在苦闷时,凝睇它,它安慰了他不能出口的痛。
看着电话,心中欲望蠢蠢欲动。
打个电话给她吧!不说话,单纯听听她的声音,听她过得好不好。
有意义吗?
没有!多一次联系、多一分想念。
他想彻底割舍下她,想回到正归生活,走向自己的人生--一个没有深深的人生。
然矛盾再矛盾,两个声音在他心中起战争。
狠捶桌面,他妥协,拨下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在第一声铃响时被接起,深深的语气满是欢欣。
「是你吗?奎尔哥哥?」
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会打电话给她的是苏伯伯,但他不会选择在深夜。
「奎尔哥哥你好不好很忙吗你派的律师来过了他人很好他告诉我许多关于你的事情你要多笑一笑别让人误会你的脾气不好其实你是最善良最体贴的男人他们只是不太了解你……」为把握每一秒钟说话,她不喘气,一句接一句,不断说下去。
杰森告诉深深,他的脾气不好?
奎尔莞尔,光听她说话声音,他觉得心情大好,回国一个多月,第一次,他卸下沉重,轻松。
没想到吧!导致他轻松的原因,居然只是一只电话筒。
「我开始工作了我很努力哦老板说我做东西既细心又努力下次要把更多的东西拿来给我做我想我的技巧会越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