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帮主目露精光,气煞冲冲,似不能立刻便将她撕成十七八块,为他独生爱子报仇一样。
“原来是你这妖女作怪。”他伸手一指,狠狠的撂下话来。“老夫今天就拆了你和你这邪门,血祭我爱子亡灵!”
水轻烟收回凝望向云飞的视线,冷声向他说道:
“你要杀我那还不容易?可在我死前,却有件事不能不办。”她忽地偏过脸去,朝高鹏甜甜一笑,像是腻得出蜜似的开口说道:“好哥哥,你师父要杀我,你救我不救?”
高鹏喝声回道:
“好不要脸的妖女,谁是你好哥哥?”
水轻烟笑弯了眉眼,手袖一抖、指掌一松,一条碧绿金光的玉链子便这么滑挂在她手上。她道:“好哥哥,这不是你给我的定情物吗?怎么?你师父在这儿,你倒不敢认了?”
高鹏见那家传玉佩、又听她满口胡语,自是指她胡乱栽赃,想拖自己下水。
水轻烟佯叹一声,装作大惑不解地说道:
“好哥哥,你怎么这么怕你师父!你这么怕他,那又怎么敢下手毒死他儿子!”
吴全喝声斥道:
“妖女,你胡说什么?”
水轻烟瞥见高鹏脸色真如自己心中猜想的大变,当即抢话接道:
“我胡说什么?没啊!你瞧,这是好哥哥给我的定情物,说是他从他二师弟手上取来的,告诉我只要他一接了天刀帮的掌门便要娶我,到时候,天刀雪剑两派合一,可就成为江湖上大大出名的新势力了。”
吴全心中愕然,竖眉回望高鹏。
高鹏让他锐利眼光盯的身子隐隐打颤,心中一直,朝着水轻烟叫了回去:
“小妖女,你、你胡说八道!”
水轻烟不理他叫嚣,忽然说了一句:
“用的是‘三花冢’吧?你上次是这么跟我说的。”
“七里香!是七里……”高鹏忽地心下打突,惊觉中人诡计,正暗自叫苦,肩上已然教人紧紧一捏。
“怎么真的是你!怎么真的是你……”
“师父……”吴全手拟鹰爪,死死扣在高鹏左肩之上。高鹏吓得浑身发颤,口中“师父”、“师父”的不住乱喊,随即凄惨厉声一叫,左边肩膀已然让吴全应声抓碎。
高鹏痛得在地上翻圈打滚,吴全一声震喝:
“把这逆徒给我抓起来!看我回去怎生整治!”他转目虎瞪水轻烟,口中骂道:“好个小妖女,妖惑了我徒弟为你作恶,我让你也不得好死!”
水轻烟眉目一变,翻握了绿玉,冷声哼道:
“凭你那三脚猫徒弟就是送我我还不稀罕!”她手腕一摔,玉链瞬即朝吴全飞去。“若不是他赖我杀人,他才没那福气让我喊声好哥哥。”心中蓦地一涩,她转眸与向云飞两两相望,想要出口唤他,却又不敢。
见她神色凛然,吴全心中竟莫名的信她几分。
只是,这次上雪剑门总坛是因中原门派与之一向处的不睦,积有太多纠纷,无论信或不信,这一战已势不可免。
吴全沉声一应。
“信不信你那不重要,老夫只劝你别作困兽之斗,湖边所有大小舟船全让我们抢了来,湖岸边还有贺门主领着众家兄弟护着,你那些堂口的人是进不来了,你还是乖乖投降,省得我们白费功夫。”“那怎么行?干什么我们要向你们这些狗贼投降?”雪剑门门众突地一阵呼号,意气不满。
人声呼喝中,水轻烟眼目精亮的凝心想了一阵。
她忽地叹了口气,向领头的吴全说道:
“吴老先生,本门与中原诸派十年来积下的怨仇实在多不细数,可如此来跟我为难那又是何必?你死我伤,谁讨得了好?”
吴全闻言,心中暗想也是。可一旁有人不服,抢口便骂了起来:
“管谁好?你门下弟子杀了我家兄弟,难道就此算过?难道你这妖女是武林盟主,大家都要卖你面子不可?”此语一出,除了水轻烟的门众,其余齐声高哗。
水轻烟怒眉而视。
“那你待如何?若我是武林盟主你便听我吗?”
那人怔了怔,随即又道:
“要是你这妖女能打死场中所有高手,这武林盟主给你当,这大仇大恨我们也不报了!要不,你就拿命来赔!”众人见她不过一名纤纤弱女,并不以为她有多么厉害。
“请赐教。”水轻烟冷声一句,抽出腰间软剑,微一运劲,剑身立时轻颤发鸣,显然是小有其功。殿上顿时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老夫来领教领教。”吴全沉着运气,浑身格格爆响。
“师父……”
他身边一名年少弟子忽然凑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吴全虎目一亮,肤骨霎时松放,转脸朝向云飞说道:
“原来这位是白诗海的高徒!那好,十年前看过了英雄岭那场比试,老夫便对这白面书生钦慕得很啊!今天让白诗海的徒弟夺得武林盟主的宝位那是再适当不过了!”他说的仿若此时便是八月十五的英雄大会一般。
原来没有人注意的向云飞目光一直在水轻烟身上打转,心里一直在想该如何过去跟她说话,却没料到这时竟让人点名出来,且仍是要他跟水轻烟生死相搏!
向云飞心中一惊,张口欲言,可心里一着急,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吴全见他没有反对,当他是应许了。
“小兄弟,只要你败下这妖女,老夫便力挺你当武林盟主!”
吴全一声高喊,全场一片喝彩。
向云飞踉跄几步,让吴全推出人群,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人人向他高声欢呼,满口喊着:“杀!杀!杀!”眼神已见疯狂。
杀?哪能杀?他们要他杀的是谁?是他疼在心里的姑娘、是与自己两心相倾的女子。她是谁?她是他要一生让她欢一喜开心、捧在手心上的妻子啊!
可这情势,又教自己该怎么应付才是?
“小兄弟,你是要用自己手上的剑,还是要老夫借你一把?”
“我手上的……剑?”向云飞微愕,缓缓举起右臂,这才想起竹芽儿那柄短剑仍在自己身边。
“公子爷!”竹芽儿忽然朝前一站。“你真要杀小姐吗?”
“我……”向云飞嚅唇无声。
忽地一声软剑吟嗡,水轻烟足下一蹬,清声喊道:
“接招!”
“轻烟……?”向云飞倏然睁目,来剑太快,他本能的举剑还手……
大殿上,那一声快似一声的兵刃相交,似是能划破这如墨之夜一般,敲打成一串串叮铃乐曲。随着他与她的轻波步履,漫天飞散在红火烧天似的殿堂之中。
手中轻灵活巧的短剑愈使愈快,与她之间的兵刃相击更是绞转的仿若疾风!但,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了,
这不是他所想的!这也不是他所要的!
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搞到达自己都万般莫名其妙的地步引谁来告诉他为什么?
这会儿的兵刃相见究竟为了什么?
这一瞬的念头才窜进他仍自浑沌的心与脑,只见对面的她,藕臂一回、纤手一递,手中那柄吟嗡作响的软剑便势不可挡地朝自己腰胁之处斜斜削下!
他心中蓦地一懔,脑子还来不及多有作想,手中短剑便已格出,偏刺进来剑与他腰胁间的细微空缝之间。
两剑叮当碰响,短剑趁势荡去软剑余势。
这一剑险险危危,殿上数百人皆是倒吸一气,恐怕眼前与她缠斗的他就要性命不保。直到他化去了这一剑的危机,殿上之人才同时松出大气,引得堂中一阵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