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
向云飞忙手忙脚的扶起水轻烟,连声询问她是否安然。
水轻烟并无言口语,只是浅笑以对,软软轻轻的,透着红的脸蛋有着几丝尴尬,却是更多的甜蜜。
她轻哼一声,身子半偎在向云飞胸侧,跟他小心翼翼的脚步缓缓走进亭中。
青冽朝她古怪一笑,水轻烟立刻皱了皱鼻尖,作势微啧。瞬息怕她又再兴起闹人的念头,在向云飞身侧落座之后,当即扯开话题,清亮的嗓子说起话来。
“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说着,她自腰中取出一条纯金长链,链上挂有一块绿玉,玉上刻有凹痕,仔细一瞧,刻着的是‘天’字。
青冽与赤龙两人一将这金链绿玉看得仔细,两人脸色瞬时一凛,原来玩闹的神情此际全然不见,四目一抬,皆是等待水轻烟再开口说话。
水轻烟指了指放置桌面的玉链,她出声说道:
“若我说这是从那日袭击我的恶匪身上捡来的东西,你们猜猜,是哪个道上的兄弟来找我的麻烦?”
青冽向丈夫望了眼,转过脸,笃定回道:
“绿玉上头刻了个‘天’,除了天刀帮,我可想不出别的门派。”
水轻烟抿唇浅笑。
“是啊。不过,既然有天刀帮,那也别忘了长贺门,这两派的掌门可是好得连偷袭埋伏都连作一块儿。”天刀帮门众练的皆是刀法,至于那些使剑的黑衣客,自然是长贺门的门人了。
遇袭一事赤龙夫妻二人已听竹芽儿说过了,只是细腻之处,竹芽儿也不尽清楚。
他们向水轻烟询问这条玉链主人的模样,水轻烟想了一想,才又说道:
“那人全身黑衣,还用黑布罩脸,当时又一片混乱,我没能看清楚他的样貌。”记起那黑衣人暗器伤人,水轻烟着恼的撇了撤嘴。“不过,那人体格高大,身手比其他黑衣客高出许多,加上这条价值不菲的玉链,我想,这人在天刀帮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
水轻烟语毕,亭中一阵沉默。
片刻,赤龙启齿问道:“看来天、长两门是决心和我们杠上了。你心底怎么打算?”
水轻烟微一沉吟,才开口说道:
“虽然我雪剑门称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却也不是武林中人口中的邪魔歪道,只是坏在我们终究是异乡来客,中原人士决心排外,才教我们与各个门派夹有嫌隙。眼下天、长两派既然不肯罢手,我也不会教他们欺侮到我们头上来。只是,我们在中原一向名声不佳,真要起冲突,也不好是我们先动手,再坏个恶名往自个儿头上放。”她昂起小脸,续声说道:“现在除了加强门下弟子勤练功夫以及各堂大小口间必须维持联系外,我想,各堂口还需多派些探子在各地搜集情报,若有哪个门派硬是要与我雪剑门过不去,我们虽不先动手,却也能事先防范。”
青冽拧了拧眉说道:
“你一味退让,人家也不来领你这个情。要是他们想在背地里施诡计,只怕我们防不胜防。”
水轻烟回道:
“先前就听说天、长两帮帮主有意联盟其它门派来找我们麻烦,若只单单因为酒楼闹事这个缘由,别门别派未必觉得是个理由,要是我们妄自行动,在他们手上落下什么话柄,只怕到时各路人马群起而攻,反倒成了我们自己往死路上寻了。”
赤龙缓声说道:
“轻烟妹妹说的没错,一旦让有心人士抓到我们丁点过失,哪怕是寻常小事,也能让人夸张成轩然大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们目前位处被动,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养精蓄锐,若真有来犯,他们也未必讨得了好。”
青冽性子急烈直爽,听闻水轻烟与自己丈夫两人主意被动,心底并不快活。
但此举为的是顾全大局,即使心中有所不悦,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她微一点头,随即又问:
“静观其变、养精蓄锐那也应该。不过,这次的事情你要怎么了结?你想,天、长两帮二十多名门众全教你们杀得干净了,难道他们会轻易罢手?”
水轻烟摇了摇头。
“自然不会。”水轻烟掂起那条玉链,一握在手。“虽说我不主张主动出击,该有的警告却也不能少。等我从许儿园回来后,立即到天刀帮去走一趟,将这东西归还。届时,相信他们也该放聪明些,知道我们已然有所准备,若还想寻人晦气,决计讨不了好。”
青冽闻言一笑。
“好啊!老是站着让人打,这会儿总算能吓唬吓唬回去了!”瞧她兴奋的模样,全然失却了青水堂堂主平日的慎重气派,仿若个孩子似的,教人不觉心中有趣。
凉亭中人个个发声笑了起来,那些江湖肃杀之气便在这一时之间泯灭消减,而大事一经决定,也就无意再多讲那些令人着恼的烦事了。
扯开了江湖恩怨,亭中四人便闲话起来。
这时廊里走来个青衣小婢,盈盈往亭边靠,福身说:
“禀门主、堂主,司马大夫来了,正在门主的房里候着。”
青冽浅道:
“晓得了,下去吧。”小婢含礼而去,她回脸说道:“回房去吧,我和你龙哥哥去堂口打点事情,回头再来找你上
他夫妻两人起身而去,清风一转,这花园亭中只剩下向云飞与她两人了。
人声一静,甜蜜的感觉随着轻风卷浮起的桂香漫漫飘荡,一摇一晃、一晃一漾,以为无味的风色竟带着一种香甜的气息直在他两人心中盘旋,勾弹起心湖涟漪阵阵。
两人四目交望,脸上都红红热热的,好一阵子安静之后,水轻烟才先开口说话。
“我、我要回房里去了。”
“我、我扶你。”向云飞牵扶着她的腰身,虽说他一向大手大脚,可对着水轻烟,原来粗鲁的举止却都成了小心翼翼。
他两人缓慢地在转回客房的小径上走着,水轻烟半昂着颈项,轻声说道:
“明天一早,我陪你到许儿园找你师兄。”
“不、不急,等你伤好、病好,再去不迟。”虽然挂念着失散的大师兄,可见到她伤痛缠心,向云飞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水轻烟知他是因关心自己而皱了眉,胸臆间霎时漾满欢喜。
她软声说道:
“好,这两天我乖乖待着,等腿伤再好些,我再陪大哥一块儿去。你别皱眉头,不好看。”
她腾出只手去抚平他皱拢的眉丘,向云飞一径傻怀的笑,竟有种任她抚摸自己眉头一生一世便是幸福的感觉。
他足下步履仍是一边前进,还来不及多贪享几分欢一吾,便听见水轻烟睡卧的门房内传出了叫唤:
“是门主吗?老夫已在屋中恭候多时,请进来吧。”
水轻烟拐着步子脱出向云飞的臂弯,眉眼甜甜一笑,轻道:
“我进去了……回头得空,再和大哥说话。”
她笑靥旋身,一推门扉而入,回廊之中顿时只剩向云飞独自一人。
剩他独自一人回味着水轻烟唇边绽起的两朵笑花,痴痴发傻……
为免水轻烟病情反复,青冽与赤龙等人自然是央着她在堂中多待些时候,好让司马大夫为她悉心调养。是以,虽然水轻烟好动,可在众人的看顾之下,也只好乖乖听话的养病养伤。
何况向云飞速着几日守在身边,老担心她觉睡不够、药吃不足,一拣到竹芽儿没空服侍她用饭吃药,他总独揽了这些事情来做,亲自劝她吃饭喝药。时而又怕她闷得无趣了,见不到她笑,是以,常陪在她身边,或在床畔、或在亭中,随时同她说些闲话。几日下来,水轻烟备感宠溺,竟让她觉得这日子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了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