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忌鬼神满嘴胡说就算了,现在连欺君这事都嚷出来,他真怀疑公子爷会不会因为好玩,而叫人砍下他的脑袋,试试是啥滋味。
「哪来的墙跟耳呀?这儿就你跟我,还怕被谁听到?」贺兰笑道,「放心啦,说到爱护自己的脑袋,我可是比你还用心的。」
伴书咕哝着,「我可没这么乐观!公子爷,你是出了名的唯恐天下不乱哪!」
要不是老爷真的无计可施,也不会冒这么大个险,让大公子顶替二公子去兴国上任。
贺兰俊眉一挑,「喂!叽哩咕噜的说些什么?」
「没有啦!」他双手乱摇,连忙说道:「我说现在怎么办啦!到处乌漆抹黑的,也不知道往哪走才对。」
「就随便走,反正路在脚下,没灯也不打紧,摸黑不是很有趣?」贺兰一脸毫不在乎的轻松模样。
「有趣?」伴书搔搔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是此刻是自己的正主子贺真在的话,一定不会说这种话的,他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唉!两个公子爷生得是一模一样,但个性可就是南辕北辙了。
大公子贺兰生性就轻佻,没有定性,二十有五了还一事无成,在替二公子到兴国上任之前,他唯一的工作就是坐在门口晒太阳,和几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喝酒。
可是二公子贺真就不同了,他个性沉稳、为人正经,而且相当的有才干,二十三岁那一年就连中三元,一路官运亨通。
要不是得罪了那个小人太子,也不会被贬到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个九品芝麻官。
「来吧,跟着我走。」贺兰笑道,「别跟错人了,呵!要跟错人就算了,就怕跟着了鬼,那就糟啦。」
「公子爷,你别吓我!」伴书紧张兮兮的紧跟着,「这么黑,你真的看得见吗?」
他轻快的说:「前面有光,朝那里走不就得了?」
「有光?」伴书一看,那光绿亮亮的,晃来又飘去,差点叫了声我的妈呀!「公子爷,去不得呀!」
他死命拉住贺兰的衣服,用力钉在地上。
「干么?怕黑的是你,现在前面有火光,不去的又是你?」
「那、那那怎么会是火光?公子爷,你仔细瞧,那火、绿亮亮的,说不定是鬼火!」
「鬼火?」贺兰一脸充满兴趣的说,「那更得去瞧瞧不可了。」
「公子爷,不要呀!」伴书急得都要哭出来了,「那是鬼呀!你这一去,稳死的!」
「呸呸呸,我都还没去你就咒我?你怎么知道我跟鬼打架我稳输?」
他干啥的不行,说到打架,那可是从来没输过。
「人家是鬼嘛!」伴书眼看劝他不住,也无法可施,跟着去嘛是不敢,可是自己一个人留在原地,更没那个胆子,只好一边发着抖,一边在心里大念佛号跟上去。
「要真是鬼,抓一个起来看看是什么恐怖的模样,呵呵。」
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够阻止贺兰已经作决定的事。
而他既然想去弄个鬼出来玩玩,那就会勇往直前,不顾一切了。
所以说,大家都认定他没定性,做事虎头蛇尾,还真是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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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和黑暗完全的占领了这座树林,唯一的光亮,来自于半空中的一团绿光。
这团绿光,贺兰远远就瞧见了,但虽然已经走到近前,却仍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公子爷!这里好古怪。」伴书用力吞了口口水,抓住他的衣袖说:「那东西就这么浮在半空中……」
「是呀,倒真有点古怪!我把它抓下来瞧瞧。」他兴奋的说着。
「不行啦!公子爷,绝对不行,我们快走!」
但是贺兰才不管,兴匆匆的往前迈开长腿,才走了几步,觉得脚下高高低低的,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正低头看时,伴书已经尖叫了起来,「骨头……死人骨头!我的妈呀!到处都是死人骨头!」
「还真的是骨头。」贺兰借着些微的绿光,这才看见自己脚下踩着一根白惨惨的人骨。
「喂!快把脚拿开。」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语气似乎有些不悦,「你踩到我的骨头了。」
「骨、骨头说话了?!」伴书双腿一软,身不由己的跌坐在地上,想逃,双腿却不听使唤的使不出力气。
他只能勉强地在地上爬开几步,一边大叫,「鬼、鬼,有鬼!」而且还是个白骨女鬼,这下子一定要给鬼抓去当点心了。
「骨头怎么会说话?」贺兰蹲下来,抓起骨头东瞧西瞧,一脸惊讶的说:「这还真稀奇,真的有白骨精呀?」
要是抓到了,拿到大街上去展览,想看的人交一两银子,不用一旬他就发大财啦!
「白骨你的大头,快把我的骨头放下!」
那声音听起来清脆而年轻,带着三分倔强、七分任性的感觉,以这声音听来,这白骨精鬼龄可能不大,法力应该不怎么高强才对。
「喂!我叫你把骨头放下来,你聋啦!」那声音又道。
「闭嘴!吵死了,要是真有鬼,也已经被你吓跑了!」这句话却是对着伴书说的,因为他持续不断的尖叫,似乎让白骨精颇为火大。
这时贺兰终于发现,声音并不是来自于他手上的白骨,似乎是出自地底?
地底?他微皱着眉,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有个东西朝他飞来,他顺手一抓,只觉得手里油腻腻的,连忙摊开掌心一看。
「鸡脖子?」
「错!是老娘啃过的鸡脖子,你到底要不要把我的骨头放下来?」
贺兰循声往前一探,脚下一个踏空,差点摔倒,还好他应变迅速,连忙退开数步。
原来就在他面前不过数步的地方,居然有个大坑,而因为暗,再加上那里地势较高,一时之间很难发现。
「喂!你踏这么多沙土下来,想把我活埋呀!呸呸呸,害我吃到了,难吃死了!」
贺兰一脸稀奇的往前几步,弯腰在坑边探看,终于让他看出了个所以然来。
有个人攀在坑边,只露出半颗头,声音正源源不绝的从那里冒出来。
他有些失望的说:「伴书,你可以闭嘴了,这不是鬼。唉……」
而此时伴书已经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只顾着乱叫的他,完全没办法将贺兰的话听进去。
「废话,我当然不是鬼,喂!你到底要把我的骨头拿着多久?」
那可是证物耶,她可不希望辛苦挖出来的证物,被一个半夜不睡觉的冒失鬼给毁了。
「这是妳的骨头?」
他细眼看去,只看到一张脏兮兮的脸蛋,而且半边脸都叫长发遮住了,只看到一只黑漆漆的眼珠,半个鼻子、半边唇。
不过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给他当妹妹也嫌小,想到她刚刚还自称老娘,他就觉得有些吃亏了。
贺兰将那根人骨在手中转了一圈,送到她面前去,「物归原主。」
「不还我你留着当纪念吗?呿!」
她伸手一抢过,人就消失,贺兰大奇,连忙探头去看,只见坑里有具半开的棺材,还有一个木箱子,原来刚刚那个姑娘就是站在木箱上跟他说话。
她其实也没有消失不见,只是跳下木箱而已。
一只啃了一半的烤鸡被扔在一旁的竹篮子里,里面还乱七八糟的堆了一些槌子、尖锥、麻绳等等的东西,不知道是做啥的。
见那姑娘探身伸手在棺材里捞了捞,随手丢上来一个东西,贺兰转头去看,终于明白这满地的白骨,都是她扔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