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她不必知道,这一切就由他来承担——让她恨他,总好过她憎恶自己来得好。
“不,我不回去。”宁沁离开天鹰堡之际,便已经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再回去。
就算他同意让她将孩子给生下来,她也无法在父亲憎恶着孩子的情况下,好好的照顾孩子……她要让他们两人的孩子在爱中成长,就算父亲没能爱他,也还有她这个当母亲的。
“你不要逼我动怒。”项毅飞沉着声说道。
看着她如受惊的动物,绝望的想要冀求安全、远离伤害的神情,他的心便要阵阵的抽痛。
“你无法将我强行带走的!”她挺起身子,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外头全是西昊的士兵,你若真要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浪费时间而已。”
缓缓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
“你若不跟我走,那么即便是你将孩子给生下,无论是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他撂下最后一句话:“到时,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将孩子带走,从此让你们永世相隔,你绝不会有见到孩子的机会!”
“你!”宁沁瞪大眼,不敢置信他居然要这么对她。她知道他的威胁是真的,若她真的不从,他真的会让她见不到孩子。
她深深的、用力的吸了口气。“如果,你不再逼我将孩子拿掉,我和你回去。”这是她惟一能做的妥协。
项毅飞看了她一眼后,点头同意了她的交换条件。
再度回到天鹰堡,宁沁的心情是复杂的,身为女人的她因为不必忍受思念之苦,而暗自欣喜;但身为母亲的她,却不禁要担心起自己孩子的未来。
自从项毅飞将她自西昊给带回来之后,她便被软禁于他的寝房里,原本侍候她的红杏早他给换掉,而其他服侍她的女侍要不就是对她小心翼翼,要不就紧张个半死,就怕她又要再度脱逃。
其实再回到这儿时,她就有种预感,他绝对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机会离开。
她不懂,他何苦为了个孩子,如此的大费周章?如果他答应让她将孩子产下,又何必强留她在他身边?
他不是想将她送走、压根儿不想见到她吗?为什么当她真的一走.他却又追了过来?
她心里有着盼望,但学会了现实为何的她,却叫自己不要去奢望一些她曾经想要,却得不到的事。
在东琰的日子,犹如隔世,直到出了皇宫,她才真正体会到何谓无常。
想来这些日子虽然难熬,但却让她真正的长大了!由一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女,蜕变为成熟的女人。
“公主,”就在宁沁审视着自己的过往与未来的方向时,服侍她的婢女端了午餐走了进来。“用餐了。”
宁沁没理会她,仅是轻轻的点头,而后自窗边移到桌边,其实她对食物一点欲望也没有,但是耿少翊说她得要多吃,腹中的孩子才会是个无病无痛的小孩。
婢女这时将一盅鸡汤倒了一小碗给宁沁。
“公主,这是堡主交代给您炖的鸡汤,您得趁热喝。”
“放着吧,等会儿我想喝,自然会喝。”
“不行啊,公主,这鸡汤要是不趁热喝的话,就会走味了。”
宁沁禁不起婢女的哀求,叹了口气,端起汤碗慢慢的将它给喝个精光。
“好喝吗?”那婢女的眼神看来,像是十分羡慕她能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你要想喝,自己也盛一碗去喝吧。”看到婢女一脸馋样,宁沁嘴角轻扬,有了难得的好心情。
“可以吗?公主,这可是堡主叫人特地熬的耶,要是我喝了,让堡主给知道……”婢女心里是很想喝那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的鸡汤,可怕这么一喝,要是被堡主给知道,那她麻烦可大了。
上回红杏私自将公主给放走,被堡主给发现,现在还给人关在地牢里,出不来,要是她喝了公主的汤,那么岂不是要挨板子。
“反正我一个人也喝不完,你想喝就喝吧。”
“谢谢公主!”婢女高兴的拿起另一个干净的碗,慢条斯理的啜饮第一口。“好好喝哦,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啊。”
宁沁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后,举起筷子准备夹些青菜入口时,突然下腹一阵剧烈绞痛,让她疼得脸色泛白,而拿着筷子的手也松了开来。
“公主,您怎么了?”婢女赶紧走到她身边,试着扶着她回床上歇着。
“我的肚子……”她双手捧着肚子,那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直冒冷汗。“快,快去找二当家……”“哦,好,我马上就去……”婢女手忙脚乱的将宁沁给安置在床上,正要转身往外头冲时,却看到一宁沁月牙白的裙色上,染了一抹怵目惊心的血红。“公主,您在流血啊!”
宁沁勉强撑起身子,看向自己的下半身,果真被血给染成了一片腥红——
“别管我,快去找二当家,快……”
婢女得了令后,飞快的离开寝房,一路上大吼大叫的喊着二当家。
当偌大的寝房只剩宁沁一人后,她嘶吼出内心最深沉的悲恸——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项毅飞终究是骗了她他将她给骗回天鹰堡,然后又设计她喝了那碗打胎药,他背叛了她,他辜负了她对他所有的信任……
她一直以为他会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所以才同他回到天鹰堡,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对待她……
哀莫大于心死!
而她的心,在得知这一切骗局后,再也不会跳动了。
第九章
宁沁如同死尸般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惟一证明她还活着的证据,只剩她那上下起伏的胸膛,及奔流不止的泪。
自从耿少翊亲口对她证实孩子保不住后,她的泪便一直没有停过,她像是被掏空灵魂的躯体,只会呼吸和流泪。
没有人能让她开口、也没有人可以再让她有反应,她只是静静的以自己的生命向项毅飞进行无言的抗议。
而自从宁沁掉了孩子便卧床不起后,项毅飞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去。
他还是必须每天处理天鹰堡的所有的事务,但是只要一入夜,他便回到寝房,无言、静默的坐在宁沁的身边,直到朝霞现身后,才又离去。
宁沁决心以死来进行对他的抗议,而他则是以近乎自残的方式,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孩子守灵。一对原本该是甜蜜相恋的恋人,行踪至此,若再没有人出面阻止,那么必然走向双双灭绝的道路。
而这一切全都看在耿少翊的眼里。
他知道,项毅飞的决定是出自于保全宁沁,宁可自己承受所有的苦,也不愿让她知道原委,因为他担心的就是她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
“这样做,真的对吗?堡主。”
耿少翊站在寝房外,看着项毅飞如同座石像的坐在床沿,双眼没有片刻离开过宁沁。
“唉……”耿少翊又多看了两眼,不禁慨然道:“爱这玩意儿实在太麻烦了。”
他不明白堡主为什么要将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弄得如此复杂,但是,他会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在……只是他可不能再坐视这种情形下去了。
宁沁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她爱且爱她的人,来帮助度过这时期;而项毅飞需要人陪同他分担亲手扼杀了亲生孩子的罪……
他们两人深陷其中,看不到解决之道,可他这个局外人可不!
对于解开僵局的方法,他是再清楚也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