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装年轻装娇俏,干嘛到女儿面前来装?女儿都这么大了,难道还真的要别人说她跟黎桦是姊妹才甘愿吗?
那么时髦的衣服打扮,那么浓的妆……那么相似的五官,黎桦只觉得一股深浓的厌恶不断冒上来,她甚至心情恶劣到不愿意看镜中的自己。
本来以为已经摆脱恶梦,没想到还是不放过她!
可恨!
“阿花姐姐,水跑出来了!”小甜尖叫,黎桦才猛然回神,慌忙关掉水龙头。
帮嘉圣洗好澡扑上痱子粉,香喷喷地抱到小床上,小男生嘤嘤喊饿,黎桦又冲了牛奶让他喝。嘉圣心满意足地啜著,没两下就睡著了。
“弟弟睡著了。”小甜也凑在摇篮旁边看,不自觉地也啜起自己的拇指。
“小甜你又在吃手指!”黎桦教训小女孩。“你会被弟弟笑喔!还吃!”
“我只吃一下嘛……”
说得正热闹,突然钱大嫂探头进来:“阿桦,我来就好了,你妈妈要走了,你不下去送她一下吗?”
“喔。”黎桦低著头应了一声,不是很认真。
“小甜你来,妈妈帮你洗澡。”钱大嫂说著,叹了一口气:“阿桦,我知道你对你妈妈有点成见,可是你也看在她专程来探望你的份上,去跟她说两句话吧。母女就是母女,将来小甜有一天如果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很难过。”
不可能。小甜的妈妈绝对不会像她的妈妈一样。事实上,没有人的妈妈会像她的这样。黎桦默默地想。
她慢吞吞地摸下楼,果然周女士已经站在玄关准备离去了,还很热络地与顾惟军、钱鸿岳说笑著,好熟稔的样子。
看到女儿从楼上下来,她扬声说:“阿桦,我走了,电话留给你钱大哥,你要是想找我,打个电话来吧。”
黎桦没有回答。她迳自盯著面前沙发下铺的小地毯。
“唉,她这脾气从小就是这样,惟军,你多忍耐了。”周女士悄悄地对顾惟军说。
顾惟军只是浅笑。
送走一身高级香水味的周女士,钱鸿岳回头,看著一脸不驯的黎桦,也叹了口气。“阿桦,你呀……”
黎桦心情恶劣到完全不想多说一个字,她索性转头上楼。“我累了,我先回房间了。”
但躺在床上好几个钟头都完全没有睡意,她拿出统计资料与报告好好读了一阵子,依然睡不著。夜渐渐深了,楼下电视的噪音,钱鸿岳与顾惟军闲谈的声音都已经淡去,外面走廊上的灯也关了,显然大家都准备就寝。
她就是睡不著。
睁著眼睛在黑暗中瞪视著天花板,她突然发现脸畔凉凉的,把自己吓了一跳。
一定是弄错了,她已经二十五岁,已经百毒不侵,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抹著泪坐起来,找到床头的面纸时,门上有人轻轻敲了两下。
“谁?”
对方不答,确定她还醒著,就自动打开门进来。
黑暗中,微弱的壁灯灯光镶著高大身影,随即又被黑暗吞没,顾惟军顺手在身后关上了门。
“你要做什么?”黎桦戒备地问,却发现自己的嗓音透露出水意,她连忙清清喉咙,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狼狈与软弱。
顾惟军不言不语,只是缓步来到她床前,自顾自坐下。
“半夜三更你不睡觉,跑来干什么?今天坐飞机不累吗?”黎桦用最凶恶的声音冷冷说,可惜因为怕吵到别人,压低嗓门的讲法,怎样都凶恶不起来。
“没什么,我有点担心你。”
低沉嗓音轻描淡写,却逼得黎桦鼻头马上狠狠一酸。
大家都觉得她倔强,脾气坏,与父母有摩擦,愤而离家不肯回去。大家都被能言善道的母亲迷惑,没有人了解她的痛苦与悲伤。
而这个男人……
她曲膝蜷成一团,把脸埋在膝上。身体内部的疼痛仿佛愈来愈严重,逼得她无法呼吸,无法回应。
顾惟军伸手,把蜷缩的人儿抱到自己腿上,紧紧拥在怀中。那样珍惜而怜爱,让黎桦尽力压抑的哽咽险些克制不住。
她罕见地柔顺,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被他护在身前。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著她,她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忍不住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想哭就哭出来,有那样的妈妈,我很能谅解。”顾惟军轻笑。
“你不觉得她很美、很年轻,有魅力又有女人味吗?”黎桦低低地问。语气只是深深的疲惫与厌恶。
“不,我觉得你才令人垂涎。”顾惟军在她耳畔说,暧昧而勾引。
这样就够了。她仰首承接著火热的吻时,心里模糊地这样想。
唇问尝到淡淡的苦涩,是她的泪。顾惟军被心疼与怜爱冲得几乎昏头,他的吻愈来愈灼烫,结著厚茧的双手愈来愈不规矩,灵活地缓缓解开阻碍,在光滑结实却窈窕诱人的曲线上游移,燃起可以燎原的火。
“小桦,要我停下来的话,现在就说。”已经失控的热情即将焚烧两人,被情欲煎熬的沙哑嗓音痛苦警告著。
而她只想放纵一个晚上。不想再压抑,不想再逞强。自己内部深处,完完全全的女性已经苏醒,只想在他有力的怀抱里,沉沦。
顾惟军得到的回应,是柔软的唇,堵去他所有的询问。
第六章
深秋早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窗帘而来。床上人儿睁眼。
酸。
软。
又酸又软。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受过训练的运动员,不会轻易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就算再强度的集训锻炼之下,身体都不曾有过这样暧昧的古怪酸软。
她慢慢清醒,昨夜狂野的激情开始一幕幕回到脑海中,让她觉得昏眩。
才蠕动了一下身躯,浑身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呻吟,她在敏感地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时,也发现薄薄床单下,她的腰际,圈著一只坚硬沉重的手臂。
“醒了?”
隋懒的嗓音低沉性感,在她听来却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突然发声讲话一般,吓得她全身就是一僵,脑筋一片空白。
“早安。”恶魔继续说,一面在她光裸肩上印上一吻。“感觉怎么样?”
她完全没有勇气转头面对,只是下意识地往床的另一边挪。酸软的全身让这动作很笨拙而困难,然后她随即又被那只铁臂给拖回怀中,紧紧拥住。
背后紧贴的温热躯体强劲而结实,横在腰际的臂,肌肉线条美得让人目眩。
昨夜,与这俊美健硕的魔鬼纠缠竟夜,仿佛两只势均力敌的野兽在搏斗,到最后,他以全然的优势制服了她,在邪恶的诱哄与逼迫下,她耗尽体力,只能臣服。
而他以最直接原始的方式,诉尽了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炽热爱慕。
“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摩。”魔鬼懒懒哄著,那长年练球而结了茧的粗砺大手开始沿著腰际游移。“这儿吗?还是……这儿?”
一路缓缓往上,让她泛起阵阵鸡皮疙瘩,以及从身体深处传出来的颤抖。太邪恶了,他的手渐渐不规矩,她无法克制地逸出了呻吟,那娇媚而沙哑的嗓音让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会如此……如此令人脸红?
“小桦,你不该这样诱惑我。”身后的吐息渐渐粗急,喑哑地在她耳际倾诉:
“我本来想让你好好休息的,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骗子!她在心里尖叫。他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规矩过!
“不能这样……”颤抖的嗓音在唇舌交缠间抗议。
“说内行话吧,这叫……回本垒?”魔魅般的低沉含笑宣称,一面在她的惊喘间,再度霸道地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