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这些钱虽少,总帮得上一点忙。此去前路漫漫,你自己却要把持得住才行,千万别再做错事了。」小狗子将几枚铜板塞在她手中,缓缓地起身。
「小狗子,我不能白要你的铜板,我、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小雪大声说。
「我只有一个人,命如草芥,今天活着,明天说不定就死了,你又要找谁还钱?」小狗子自嘲,迎着漫天风雪,蹒跚而行。
小雪看着他的身影愈来愈小,终于隐没在风雪中。
不远处,两名老丐始终静静看着这一切变化。
「咱俩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你该不会是打算让那小子接替已故帮主之位吧?」冷乞余满脸疑惑地说。
「小小年纪,却是侠肝义胆。那少年的确不错!」
「可是那小子年纪很轻,而且又不会武功。你认为他担当得起这个重任吗?」
「甘罗十二岁拜相,年纪轻又算得了什么?」萧笑文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至于武功,咱们可以慢慢教,反正丐帮已乱了这些年,不在乎再多乱些时候。」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别的意见,合该是这小子与咱们有缘,那就追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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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果真请来了大夫沉青石帮她娘治病,沉青石人虽差劲,医术倒不含糊,几帖药方一开,谢婉娘病势顿减,人也清爽起来。
两人在城隍庙挨过这场风雪,随即匆匆上路。途中,谢婉娘问起关于那二十两银子的来源。
小雪不敢说谎,拿出小狗子给她的几枚铜板,结结巴巴地将自己如何心急偷钱、如何被人逮住,以及小狗子代她受过等情形,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谢婉娘听了是既心疼又难过,却也不忍心责备女儿,只是要求小雪务必要将小狗子送她的铜板收好,将来若是有缘再相见,一定要好好向小狗子道谢。
经冬历春,谢婉娘和小雪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尽,只得沿路乞食、讨些残羹剩饭度日。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京城。
「可以见到爹爹了!」小雪童稚的脸上虽然满布风霜,却难掩兴奋之情。
「是、是啊!」谢婉娘抵达京城,反倒失了方寸,丈夫是生是死,全然不知,不由得踌躇惶惑起来。「小雪,你累了吧?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嗯!」小雪点了点头,随即左顾右盼起来,京城繁华热闹,处处笙歌、衣鬓风流,看得小雪目不转睛,兴味盎然。
谁知一阵人喧马嘶,一队官兵经过,排开街道众人。纷乱间,小雪被推挤在地,谢婉娘连忙抢上前扶起小雪,急着问:「小雪,你没事吧?」
小雪摇了摇头,问道:「娘,他们在做什么?怎么都凶巴巴的?」
谢婉娘还没回答,旁边一名妇女已开口说:「他们都是皇家的禁卫军。今日公主和驸马爷要去崇圣寺进香,自然得先清出街道来。」
谢婉娘向妇人道了谢,回头对小雪说:「小雪,这里人多,我们走吧!」
「不要,我要看公主,我都没看过公主。」小雪拉着母亲袖子,央求道:「以前爷爷跟我讲的故事中,公主都好漂亮的。娘,你让我看看公主嘛!」
那名妇人又插口说:「是啊!这位冰心公主可漂亮了!听说皇上最疼这个小女儿,连给她找的驸马爷也是相貌堂堂、文采风流……」
「还不只这样呢!驸马爷可是前年状元、当今宰相,少年得志,极得皇上宠幸呢!」另一名妇女也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
「冰心公主长得美丽漂亮,又温柔知礼,驰马爷则是文质彬彬、才高学富,人人都说他们是前世姻缘、今生佳偶啊!」一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亦摇头晃脑、不胜欣羡地开口。
谢婉娘意兴阑珊,却又拗不过女儿渴盼的样子,无奈地笑道:「咱们看一会儿就好,你待会儿可不能再赖着不走喔!」
小雪用力点了点头,挤到人群前面,踮起了脚尖、拉长了脖子观望,谢婉娘担心小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低声吩咐:「小心点,别被人群冲散了。」
众人等了好一阵子,眼看一队又一队的卫兵经过,正有些不耐烦,忽然前头传来一片欢呼声:「公主来了!驸马来了!」
「公主来了?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小雪又是兴奋又是着急,钻过两旁戒备的卫兵,跑到街心中。
恰巧公主的凤辇于此时到来,前方引导的马匹为小雪所惊,长嘶一声,抬起前蹄站立起来,将一个总兵掼下马来。
总兵以为遇上刺客,腰刀一拔,就往小雪所在方位砍去。
「住手!」凤辇旁一名男子身跨高头骏马,出声阻止。
「是!驸马爷!」总兵及时收起腰刀,退到男子身后。
小雪犹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图,兀自笑嘻嘻地说:「你的马真漂亮,可以让我骑看看吗?」
该名男子原来正是驸马爷、当朝宰相莫知儒。他哈哈一笑,对着坐在凤辇上的公主说:「冰心,有个娃娃要我让马给她骑哩!」
凤辇内传出一阵轻笑,「驸马说笑了。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这么放肆呢?」
谢婉娘见女儿闯祸,不假思索地冲到街上,跪地磕头,颤声道:「小女无知,惊动了凤驾,望、望大人见谅。」
「不碍事!你们别怕,都起来吧!」莫知儒口气温和,一派斯文。
谢婉娘战战兢兢地扶着小雪站了起来,正想开口道谢,谁知抬头一望,却愣住了。「知、知儒,是你吗?」
莫知儒一见到谢婉娘容貌,脸色一变,随即怒叱:「哪来的村妇?居然敢直呼本府名讳!」
「知儒,是我啊!你、你不认得婉娘了吗?」谢婉娘又急又慌,拉着小雪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小雪啊!小雪,快叫爹……」
「混账!本府是当今宰相、公主驸马,怎会认得你!」
谢婉娘一愣之下,急道:「知儒,你明明对我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要我安心在家乡等你回来,你、你怎会忘了婉娘?」
莫知儒闻言不禁有些动容,但凤辇内却传来不悦声音,「驸马,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难道公主信不过知儒的为人吗?」莫知儒思绪被拉回现实,一咬牙,对着谢婉娘大喝一声:「疯女人!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本府无情!」
谢婉娘看着这一幕,心下渐渐明白,她既悲且痛,痴痴地说:「情?你还对我有情吗?公公、婆婆死了你都不闻不问,你又岂会在乎这点夫妻之情?」
莫知儒欲语还留,看了凤辇方向一眼,把心一横,冷笑道:「本府念你是无知愚妇,原想饶你一命,但你却不知好歹地胡言乱语,那就怪不得我了!给我打!」
乱棒齐下,谢婉娘被打倒在地,小雪拼命护住谢婉娘身侧,哭叫:「你不是我爹爹吗?你为什么要打娘?」
莫知儒面目狰狞,阴阴地说:「连这小杂种一并打死!」
谢婉娘气若游丝,挣扎着护住女儿,哀求道:「虎毒不食子,你、你连自己女儿也要打死?」
「打!」
谢婉娘被打得皮开肉绽、衣衫上点点斑斑净是血迹。她自知已无生机,此刻只求女儿平安无事。「大、大人,民妇胡言乱语,罪、罪该万死,只求你饶了小女、小女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