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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坐定,她已端上一杯茶水,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羽倏然伸出手来攫住她。“尊子,这一切全是假的,对不对?你跟我父亲说的话,也是谎言,对不对?”

  他是如此的情真,只可惜她无福消受。

  “羽,一切全是真的,但并不包括——我爱你。”

  一阵霹雳打乱了他的喜悦。“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他不信,这几十日来的恩爱全是做戏;他不相信,她脸上的欢娱全是假装的。

  尊子也不想说违心之论,但她实在莫可奈何呀!

  “羽,你还小,尊子姐即将三十岁了,怎么可能对还是小男孩的你动了真感情呢?再说,你也知道,我早有婚约在身。男欢女爱对我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你大可不必将责任全往自个身上揽,不需要,真的!”

  羽发觉自己全身颤抖着。他恨,他好恨尊子的玩弄心理,他可是全心在经营这段感情,如果不是爱她的婉约,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和她上床。

  过分的女人、自私的女人。怒红着眼,泪水在眼眶处打转。不,偏不,他偏不教她看出他的软弱。

  “这是你的选择?”

  她有胆说不吗?岛悟先生的话语仍在耳边徘徊不去。尊子咬咬下唇,坚决的对他表示:“对,我宁可当小田太太。”

  好一个小田,他恨不得揍得他满地找牙,偏偏小田不在场,无法配合他宣泄心里的愤恨。紧握的双拳、泛白的骨节,在在显示着他的愤恨不平。

  临去之际,他咒骂她的水性杨花,气愤她的轻贱骨头。即便回到车内,他还是不肯相信,他会输给一个平凡的小田。

  司机昌弘看着少爷的颓丧、愤慨,他也爱莫能助。感情这种事,难搞。

  日落的余晖,宛若他的心情,他告诉自己,绝不再相信女人。

  也因此遭遇,让他在纯真的女子身上贴上罪恶标签。然而乍见纯真的纯柔,他却沦陷于自己编结的矛盾中。

  纯真与邪恶、寡情,真是划上等号的吗?他茫然了。

  打开他的秘密通关,羽进入了他另一个世界。

  ——你在做什么?

  ——出任务中,你呢?

  ——闭关。

  ——哈……你的心定得下来?

  ——蠢动中。

  ——那就出来战吧!有好差事呢!

  羽顿了三秒,又键入几个字。

  ——不了,休息一阵子吧!

  ——那,祝你好运。

  他的人生有两个世界,一个是稳定的生活,另一个是刺激的战役。他把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的事变事实,他既渴望安定,又热爱武士式的神话,所以他选择当个双面人来满足内心的渴望。就像他痛恨婉约柔顺的女人,却又抗拒不了她们所带给他的致命吸引力……

  “羽少爷。”

  一阵叫唤声,拉回他的思绪,是月子。

  “进来。”

  拉开了门,月子恭恭敬敬端来了温热的咖啡。静谧的环境除了微小的瓷杯碰触声外,就是宁静。

  “羽少爷,请慢用。”

  “嗯!”

  目视月子的背影,他突然想到——

  “纯柔睡了吗?”

  月子转头表示:“不知道,我没去她那。”

  “喔!那没事了。”

  遣走了月子,不假思索的离开书房,往纯柔的房间行去。走过蓝缎夜空披照的小径,遐想着她的睡容。

  来到房门前,他放轻脚步,悄悄的推门入房。

  长久处于黑暗中的纯柔,对外界的动静分外的敏感,稍有个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她屏息静待来人的下一个动作。

  他不是一个呼吸沉浊的男子,只有一阵清新的古龙水味,顺着微敞的窗子扑入鼻来。她早知道是谁了,只不过她不希望此刻他们还有任何接触,原因无他,只是时候太晚了。

  她的长发如开了伞似的披在雪白枕巾上,她恬静的睡容,宛若沉睡中的一朵百合,安详无争。

  待了约莫十分钟久,他才肯离去,害她紧张得细胞不知死了几万个。待他离去,才一骨碌爬起身来,茫然的望向前方,又回到过去的忐忑心境,她担心她的未来该如何走下去。

  其实羽沉着假装的耐力可一点也不输她,在走出她的房间后,他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窗外目视她的举动。

  他早想打破两人间的僵局,只是她给的空间实在大小,方踏出半尺,她便围上路障,禁止他跨入,教他收也不是,不收又难堪的陷于两难的境地。

  为了讨好纯柔,羽特别雇用精通中、日两种语言的女性员工陪她打发在异国的寂寥,他总不能让她眼盲,又跟着耳聋吧!

  当纯柔在此异地听见自己的母语,开心得简直快忘了形。

  “谢谢你,谢谢你。”

  她喜形于色的开心,他看了都要受感动,不过也只是搁在心里存放。

  “织香,纯柔拜托你了。”

  “是的,社长。”织香是他会社中的公关人员,举凡公司内对外的沟通,几乎都由她包办。这一次社长交给她的重责大任是纯柔小姐,她岂敢马虎。“交给我,没问题。”

  “那就好,你们聊吧!”

  故意留点时间让她们先熟悉对方,临走之际,又交给她一包礼物。

  织香征求她的意思。“纯柔小姐——”

  “叫我纯柔就可以了,我们不需讲身份。”对她来说,织香宛若她异乡的知己般。

  言谈中,她知道织香已二十七岁,白天上班,晚上还在进修。她待在他的公司已有一段时日,至于她的模样,就只能凭她的声音来描绘。

  “织香,你可以告诉我,你所看见的秦家是什么模样吗?”“秦家?哪里,这哪里有秦家?”

  奇怪了,织香怎会不知道?这可是她们社长的家呢!

  进一步解释道:“秦沐阳呀,这不是他的家吗?你怎会不知道。”

  “秦沐阳?谁是秦沐阳?”对织香来说,秦沐阳是个陌生的名字,而她的周遭更不存在这一号人物。

  这怎么可能?织香和她开玩笑吗?她明明一直和秦沐阳在一块,从台湾到日本,她不曾离开秦沐阳一步。怎么在织香来了之后,她的记忆就全改变了?

  “他大概有这么高,瘦瘦的……”大致形容了她记忆中的秦沐阳,好求证她的记忆是否出了毛病。

  她所形容的人不正是岛悟社长?社长什么时候又取了个秦沐阳的名?喔,她明白了,社长一定是在认识纯柔小姐时,另取了一个中文名,懂了,懂了!

  “那是我们社长没错,他的日文全名就叫岛悟羽。”

  “岛悟——羽?”

  “嗯,他是岛悟会社的继承人,岛悟会社在京都便有两支分社,其他的子资产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小段形容,不难猜出他的来头不小,只是,她纳闷的是,他既有好好的事业,为什么去干杀手这一行?杀手不是一些跑路的人才会干的事?以他的财力,哪需要将自己逼得狼狈以过?他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呢?

  “织香,你们会社可有财务危机?”

  “这怎么可能?岛悟会社的营运一直很好,才不会发生那种事。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拍胸脯保证,绝无此事。”

  事业的经营最怕空穴来风的流言,身为岛悟的一分子,她有义务为公司的信誉做出最激烈的反驳。

  纯柔听她振振有词的口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顾左右而言他的不在此话题上打转。

  织香也看出她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只是她希望她们不要因这个话题而中断先前建立起来的友情。

  纯柔问她:“你还没跟我谈谈这里的环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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