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这样?」连以瑄不能认同的提高声音嚷,「你对我们母子这么关照,到头来你却简简单单的撇清我们的关系?」
骆维彦不满的蹙下眉,冷然的道:「那你以为我们的关系是怎样?这两年来我可从来没对你表错情!我有哪点让你以为我们的关系不只这样?」
连以瑄一愕,顿时无话可说。
这两年来,骆维彦的确从来不曾向她表白什么,不,应该说他们根本没什么。
他介绍她到骆氏工作,只是这样。
他认小凯当干儿子,对他好,也只是这样。
他没表错情,是她会错意……
「对我而言,你是我的好友允麒的妻子,小凯的母亲,照顾你们,是想让允麒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你可以去寻找你的幸福,我想允麒会赞同,但别把情感放在我身上,因为我和你『绝对』不可能。」骆维彦站直身子,毫不留情的加重「绝对」两字的语气。
「因为冷冰心?」连以瑄犹难心平的瞅着他问。
「就算没有冰心,我和你也不可能,你心底很明白,别扯上冰心。」骆维彦不耐烦的说,他讨厌连以瑄对冰心的敌视态度。
「至少没有她,我们可以像往常一样平平静静的过。」连以瑄瞠大眼,不服气的反驳。
「是妳自己把日子弄得乌烟瘴气,还牵连到无辜的小凯。」
骆维彦冷戾的盯视连以瑄,厉声再道:「你回去好好看看小凯,他被你吓到了,你没发觉吗?如果你这个作母亲的继续让小凯担惊受怕,我们骆家会收养小凯。我是和你说真的,别逼得我和你到最后连朋友都作不成!」
骆维彦一古脑儿的把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议室。
冰心的母亲已经教他够生气的了,现在竟然连小凯的母亲也这般不可理喻!真是该死!
骆维彦愈走愈远,连以瑄却仍旧在会议室内定站着,心里反复绕想的--
为何允麒会遇上飞机失事?
又为何……骆维彦喜欢的人,不是她?
*****
骆家,冷冰心正在卧房内的浴室里沐浴。
莲蓬头的水哗啦哗啦的流泄而下,她的思绪也似不止的水声,纷乱缭窜。
下午和小凯见过面后,她的心情低落不已,于是她向公司请了假,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
她没想到小凯会因为她而被母亲责打,只因她犯了以瑄姊的禁忌,不该和维彦扯上关系。
维彦?
冷冰心手一顿,莲蓬头滑了下来,她关上水笼头,却怎么也关不上心底的痛。
就在下午的心烦意乱里,她突然发觉……
她喜欢维彦,好喜欢好喜欢。
可是,她不能喜欢他,因为小凯,也因为……
冷冰心转过身,望着那片泛着雾气的落地镜,她深吸口气,提起勇气走近镜前,伸手轻轻抹去上头的白雾,然后,她看见了自己赤裸的心口处,那道仍会令她打起哆嗦的狭长刀痕。
她抬手覆住胸口的伤疤,略微偏个身,她瞟见的是自己背部上隐约交错的鞭痕。
只一眼,冷冰心便颤抖的背过身子,拉下吊勾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渍,匆匆穿上衣服。
那样丑陋不堪的伤痕,倘若让维彦看见了,他……还会说他喜欢她吗?
冷冰心甩甩头,什么也不敢想的走出浴室,这才听见窗外传来了雨声。
「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
冷冰心喃喃低语,踱到窗边打开整扇的窗户,任由飘飞的雨滴泼打在她脸上,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听着令她感觉悲伤的雨声。
「冰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唤,冷冰心被吓了一跳,才伸出窗外接雨的手也缩了回来。
「该死!这回你没跑去淋雨,居然在这里喷雨!」骆维彦绷着脸走近她,二话不说就用力关上窗户,瞧见她脸上喷沾的湿漉雨滴,他眉毛凝得更紧了。
冷冰心低着头偷睇他一眼,大呼不妙,怎么办?他很生气。
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开骂时,一条泛着淡淡古龙水香味的手帕,轻徐抹上她的脸。
「拜托你,想想你自己纤弱的身子,离雨水远一点可以吗?」骆维彦压低嗓音说,轻柔为她擦拭小脸。
想到她上回淋雨发高烧,他觉得她还是少碰雨水为妙。
「噢。」冷冰心理亏的低应,忽然想起,她也该离他远远的……
「你下午会请假,是不是因为小凯的话令你心里不好受?」骆维彦再拉起她沾附雨水的小手擦着。
「你……怎么知道?」冷冰心杏眼圆睁,惊讶的问。
「小凯都告诉我了,我也找以瑄谈过了。」他拂掠她微湿的鬓发,坦白的说。
冷冰心心头一凛,急抓他的手臂道:「你……你找以瑄姊谈?她要是知道是小凯说的,她会……」
「她不会。」骆维彦拍拍她惶怕的小脸,明了她在担忧什么。「我跟以 提过,要她别再伤害小凯,你放心。」
冷冰心怎么可能放心?
人的情绪一旦失控,任何道理,都是多余,她很清楚这点的,她不想小凯成为第二个她。
「那个……我想辞职……」
「你说什么?」骆维彦震惊的捧起她低垂的脸,莫名的不悦开始在胸中蕴结。
「我不想介入你和以瑄姊,让你们闹得不愉快,还让小凯因为我挨骂或挨打……」冷冰心惆怅的说,她原本就不该在这里的……
「什么叫『你不想介入我和以瑄』?我和她根本就只是朋友,你不明白吗?你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把话说清楚!」骆维彦愈说愈大声,她难不成把他相连以瑄想成一对?
冷冰心拨开他捏抬她下巴的手,跨移一步,转望窗外说:「其实你和以瑄姊是何种关系,不关我的事……」
「妳.....」骆维彦气闷的想吼问她话里的意思,她却更急促的回截他的话。
「我不喜欢你。」
骆维彦猛地呆顿住,她说什么?
冷冰心投望雨中的双眸黯淡一片,极力抑下起伏的心情,幽幽地说:「我仔细想过了,来到骆家后,都是你在照顾我比较多,所以我心存感谢,不讨厌你,但……也只是……感谢你,不是……喜欢你。」
骆维彦的耳中嗡嗡作响,冷冷地回旋她的话语--只是感谢你,不是喜欢你。
「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打扰我,否则……我会很为难。」
「你说得够清楚了。」骆维彦沉声道下一句,没再打扰她的转身就走。
原来这就是她真正的想法?
该死!原来她根本一直当他在为难她!
「该死!」
随着一声嘎哑的咒吼,接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后,冷冰心的房里恢复了寂静。
然而,冷冰心却止不住泪水串串滑落,一颗心无助的抽痛着。
发现喜欢上某个人,不是很愉悦的事情吗?
为什么……她却只感到透不过气来的凄楚悲哀?
*****
骆家刚结束晚餐,不过这顿饭进行得有些沉重。
骆达远夫妇及骆维俊都眼尖的察觉,维彦和冰心两个人,不对劲。
这两个人根本没开口说半句话,只顾闷头扒饭。且维彦一张俊脸绷得死紧,冰心的俏脸上则布满忧愁。
「冰心,你和维彦吵嘴了吗?」
何文媛边洗碗盘,边问在一旁削水果的冰心,心里质疑的是,说话向来轻声细语的冰心,维彦怎么可能和她吵得起来?
冷冰心执刀的手僵了一下,差点划到左手,她略微摇头,只是静静地削着水果,一句话也没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