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去。大步走出了房间,留下她去考虑他的话。在这间烘得过热的房间里,她浑身颤抖。她害怕———害怕孤独,害怕年老,害怕象他所说的那样,无人需要她。她下意识地伸手拿了块三明洽,然后又战栗地揭开,环视一周这间装饰华丽的房间。比较一下她目前安家的破房子。那里躲不到一礼拜之久,下礼拜六之后——怎么办呢?他们去什么地方?她们怎么过下去?她还能维持多久她们那勉强糊口的生活?也许在今后的大半生中她都得为这一切牵肠挂肚,劳碌而终。
唐·阿贝多再度走进房子时她正治定地注视着炉火的中心。他走近了,她抬起头,眼含一点笑意。他问道。“决定了,小姐?”
“是,先生。”她简洁地说。“我决定接受你代表你孙子提出的建议,我将努力当个好妻子让他满意。”三天之后,塞林娜住进了圣地亚哥的一幢摩天大旅店里了。此刻她正站在窗前往下张望。整个首都呈现在她面前。城市的北面是广阔的平原。一条河流把地面剪成两半;东面侧卧着一列巨大的、参差凹凸的岩石,有的还盖着冰雪——那就是安第斯山脉。,
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他们还是在伦敦。从伦敦飞来的时候,温迪的表现非常好,她一直跟唐·阿贝多开心地玩,惹他高兴,好象生来就懂得卖弄风情似的,所以到后来,伯爵便坚持要让他来看管她,使得塞林娜有空去检讨自己的行动,为自己极端的愚蠢所惊讶,猜测她缺席后在办公室所必然引起的议论。
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唐·阿贝多的男仆去安排的,事情解决得如此之比简直令塞林娜瞠国。她曾经打过一个电话回办公室,不过那是在午餐的时间里,她知道那时大多数的姑娘都出去吃饭了。她有意要避开那些难煌的道别,没有勇气去国管那些奇怪的问题。在她的同事当中,她讲不出同谁有特别的交情,她们都对他很好。她们曾经邀请她下班后一起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但她谢绝了,日为温迪要占去她所有的空余时间。当然,别人会议论她一些日子,然后便忘却了。
她叹了一声,然后离开窗前走向床沿。他们一到旅店,温迪就让一个能干的妇女抱开了,她是经理派来照顾孩子的。
“能够的话,睡几小时,”唐·阿贝多离开时说道,“然后吃午饭时在楼下见我。我们很快就要动身到庄园去了,剩下的时间不多,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商讨。”
她躺上床去,然而她的疲倦与其说是身体上的毋宁说是精神上的,舒适的床垫消除不了大脑过度工作的折磨。她通过代理人跟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订婚了!她能够耐心去扶助这位将要成为她丈夫的腼腆人儿吗?他们能够以需要代替爱情去维持白头到老的婚姻关系妈?她惶惶不安,心情很不舒畅。
一小时之后,她醒来时,睫毛上仍然挂着泪珠、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手表。离约定的午餐时间还有一小时。她决定先洗个澡,便转身朝洗澡间走去,但她突然站住了,前面的去路让纸盒阻塞了。这些纸盒灰色,形状大小不一,每个盘子都饰有一行醒目的草书烫金西班牙字母。“美景。”她慢慢拼了出来,伸手拿起最上面一个盘子.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一层薄纸的沙沙声引起了她的兴趣。她轻移打开盒盖.掀开淡紫色的、在颤抖的手指下获获作响的薄纸。在她面前首先展现出来的是花边,接着是闪闪发光的丝绸,最后她提起了一件美丽的睡衣。
她继续打开另一个盒子,接着又打开一个。看见拿出来的物品一个胜似一个,她也就越来越惊愕了。内衣、晚礼服、剪裁精巧的松紧裤,醒目的外套,好看的鞋子,每一件都是贵得出奇的。剩下一个盒子的时候,薄纸已经堆得没过她的双膝了。这个盒子更大、更深,她几乎等不及了,立即把它打开。她急急地拆开最后一层纸,一露出了一件深色的、起光泽的毛皮大衣,她惊讶不已,犹豫地用手指按几下,毛皮随即泛起了诱人的波纹。
她跪在地下,不敢相信地望着团周堆起的财富。就是电影明星也没有这么多的衣物,也没有那么昂贵!
她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洗了澡,首先穿上一套透明的内衣裤,然后再决定穿什么去见她那位富有的恩人。她犹豫很久。最后选了一套素色的英国刺绣衣服,平领颈口上镶着一条淡蓝色缎带。她照着镜子,发现自己淡素之中饱含魅力。衣服剪裁得那么精巧合身简直是个创造,它紧裹着她曲线优美的身段,让她的乳峰诱惑地耸起,使她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变得那么惹人注目。
塞林娜看一眼温迪,见她睡得那么安宁,她便轻快地走下楼梯到她与伯爵约定见面的酒巴去。他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一见她走进来便马上站起身。一种感恩之情促使她向他伸出于去,令她感到吃惊的是他竟提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美丽的火焰。”他说了一声。
阳光从窗口透进来沿着她浓密的头发而洒落在生着火的火炉上。她点点头:
“谢谢,先生。”
他们开始用餐了。首先上来的是巴打,一种用鳄梨、虾仁。柠檬汁做成的色拉,接着是阿罗稣,是用各种肉,加上葡萄干、榄仁、洋葱、胡椒等做成的馅饼。他们轻松地东谈谈西谈谈,但都避开迟早都要接触到的重要问题。他脸带微笑等着她掏完最后一勺草毒雪糕,于是就在倒完咖啡之后,綷\然打断了她欣赏食物的兴致说;
“我通过无线电与我孙子联系过了,要他亲自把他的飞机开到圣地亚哥机场接我们走。我断定,”他看一看手表,“他一小时之后就会到了。”
她几乎让咖啡呛了。“那么快?”她喘口气。
他点点头。“在我的孙子到达之前,我有件事要请求你,小姐。经过再三考虑,我认为最好让他相信那孩子是你的——在目下一段时间里。”见她惊愕地倾侧了头,他连忙补充道:“我以后会决定什么时候再把真相告诉他。”
她小心地放下杯子。“但是这样欺骗他有什么必要呢,先生?”她飞快地问道。
在他考虑之际,她耐心地等待着。他对她的单纯很感满意,嘴唇不觉弯成了半月形。“我深知我的孙子,他喜欢恶作剧,我决定给他出个难题。最使他烦恼的莫过于一个未解决的谜,一个未揭露的秘密。要是一个男子遇见一个姑娘,她外表年轻、漂亮、纯真、贞淑,然而却带着一个模样儿与她相似的孩子,对于这个男子来说,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神秘的吗?他会自然而然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象我当初一样,这个孩子是你的。”
塞林娜脸变红了,但她设法忍着性子。“你是说,你要我假装成是温迪的母亲,并以此来迎合你孙子的兴趣?你难道不以为这样做(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有点残酷了吗?”
“我们达成交易之时我并没提到不残酷”他冷冷地说,“对你的酬报是就物质上而言!”
冷酷的口答使她脸色变白了,然而,他讲的都是事实。她天真愉快地接受了他堆在她头上的益处:从英国来此地费用昂贵的飞行,华丽的旅馆房间,她正穿在身上的衣着,全都是他付钱的。她说时没有抱怨的余地,丝绸绳子的约束开始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