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大皇子便是托给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禁军统领彭迅风,结果叛乱平定了,他却始终没有带着大皇子回来。
四皇子和三公主也彻底断了消息,失去踪迹,像个泡沫似的消失在辽阔的天地之间。
那场叛变夺走了她所有可能得到的幸福,造成三名皇子公主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如果早知道将皇子公主留在宫中,会比送出宫外安全的话,皇兄他一定不会作这种决定的。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每当提起此事,她的皇帝哥哥总是自责不已、后悔莫名。
他们似乎永远绕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遗憾中过活。
如果那三名流落民间的皇室遗珠还活着,今年也应该十八岁了吧?
十八岁,多么青春洋溢而充满希望的年纪呀。
她也曾经十八岁过,她在十八岁那一年遇见了她这一辈子最深刻的爱,也尝到了最椎心的痛。回忆,随着黎明的来临而渐渐的鲜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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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京城了。
世罗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人好多,街道好宽敞。
不知道是不是举办武状元比试的关系,好像所有的年轻人都进京来了,路上到处都是风尘仆仆的人,每间客栈都挂出满字的招牌,就连京城里肯大方提供人住宿的人家,也都人满为患。
有人的地方,就是做生意最好的地方,就算是天子脚下,也一样充满吃食的油味、烟味,卖艺的、卖膏药的、卖孩童玩意的,甚至还有卖拳脚速成秘笈的。
一座高楼矗立在街底的大广场前,上面装饰着喜幛和彩带,显得热闹而充满喜气。
听说那便是皇上钦点而建的状元楼,是要给新科的武状元登高,供万民瞻仰贺喜的地方。
世罗欣喜的看着那似乎要高入天际的华楼,想象着希恩和自己携手登高,极目远望的乐趣。
广场上万头攒动、喧哗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要不是碍于侍卫的长枪大刀,大概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登高而上,作那成了状元郎的白日梦。人是这么的多,因此当骑马的毫不管行人的安全,大咧咧的急驰在街道上时,马上就引起一阵骚动。
小贩们忙着护着摊子,生怕被撞翻,行人们忙着走避,生怕被撞死。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争相走避乱成一团,一名小孩站在街心,似乎是和家人走散了,他只顾着揉着眼睛大哭,却不知道闪避危险。
急驰而来的马蹄声如打雷般的响起,马上骑士的骑术虽好,但对于一径站在街心的小孩,仍是不够时间反应。
眼看着马蹄将要踩落,一道白色的影子快速的一晃而过,马蹄落下之时已不见小孩的踪影。
骑士回头看了一眼怀抱着小孩的俊美少年,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随即扬长而去。
直至那骑旋风般的驰去,才埋怨声四起,一名中年妇人排开大众,急着大喊,“我的孩子!小宝……”
她迫不及待的从许希恩手里接过孩子,不住的道着谢。
“那人是谁?怎么这么蛮横?”世罗不悦的骂道,“也不管旁人的死活,在闹市里纵马难道不怕踩死人吗?”
死老头真是欠教训!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她一定给他好看!下次要叫她遇上了,绝对扯下他的胡子!
旁人听见她的话,有些多事的说:“那是鼎鼎大名的林大人,十万禁军统领林迅雷。他你都不认识,太孤陋寡闻了。”
一听见林迅雷的名字,许希恩微感惊讶,原来是师叔。难怪他刚才会那样看他,他大概从他的挪腾之中看出他师承何门。
“禁军统领很了不起吗?”世罗嘟着嘴,“不把旁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许迅火对女儿像对外人,自己有师弟这档子事,当然也就不曾提及,世罗虽然知道自己有师叔,却不知道当朝的禁军统领,就是自己的师叔。
“小兄弟,你可别张嘴就胡说,林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呢,你小心别乱说话,平白得罪了高官。”说完,那人便摇着头走了。
“做官有什么难的?”世罗拉着许希恩,“等你赢了武状元,一定要做个比他还风光的官。”
“人家是禁军统领你没听见吗?”他一笑。
金湛国自从多年前的一次政变之后,当今的皇上便大力起用自己的心腹,将禁军统领的权限范围扩大,林迅雷的权势可是涛天。
毕竟当年他救驾有功,是肃清反叛的功臣之一,难怪皇上如此器重了。
他对这个师叔生平所知颇为详细,完全是因为白普一年来常常在他面前提的关系,他崇拜自己的师父就像他景仰义父一般。
世罗不以为意,“状元总比他大吧?”
“没有。”状元不是官,只是个头衔而已,哪有什么实权?
“不如你当皇帝好了,当了皇帝一定比禁军统领大了吧?”她天真的说。
“又说傻话了。”他横了她一眼,对她的天真和毫不考虑的直言感到有些好笑,“我怎么当得了皇帝?”
她以为皇帝是随便人就能当的吗?那太子是要立来干么用的?
“说的也是。”她笑眯了眼,也觉得自己实在异想天开,“皇帝有三宫六院,要是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一定会气到吃不好睡不着,光是要想办法赶走那些臭女人,就够我伤脑筋的了。”
“你不用伤这种脑筋,浪费时间。”他淡淡的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是呀,你是对女人没兴趣。”她有些忧伤,“要不是我知道你绝对没有断袖之癖,我真的会怀疑你了。
“你对女人没兴趣是好事,可是不能对我没兴趣。”她甜甜的又笑了,“不过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虽然你不承认。”
“我的确是喜欢你,像妹妹一样的喜欢。”她忽而忧伤忽而欢喜,他永远弄不清楚她真正的情绪,只能大略的猜测。
他想安慰她的忧伤时,她已经找到值得开心的事欢喜了,正当他觉得没事时,她可能又开始生气。
也不应该说是他不懂她,只能说她变得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他知道他的态度影响她的心情,也左右她的情绪。
他刻意漠视她感情的原因之一,或许也是因认喜欢看她受苦。
看她为他、为了爱他而受苦。
知道他是被重视的,世罗因为他而疼痛着,却仍不放手,建立了他的自信和骄傲。
她是形,而他是影,没有了世罗,他也就无法单独的存在,也就不完整了。
“又说这种讨人厌的话了。”她把耳朵捂起来,“我不想谈这件事。总之,现在这样很好,你别急着把我踢开。”
白普自拥挤的人潮中跑来,满头大汗的他却很兴奋的挥动手,“希恩、世罗,我在这里!”
刚才师父回府时,告诉他说希恩他们到了,要他出来将他们接进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豪宅,等待比试的日期到来。
那天他追着发火的柳湘,一路回到了京城,她一直不跟他说话,回京后又回到自己的家里继续生气,而他本来就是担心她一个人上路危险,所以才跟着她。
既然她已经安全的到家了,那他就可以回头去找希恩和世罗,没想到正打算出门而已,他们就已经到了。
听到白普说,已经准备好了屋子要让他们住时,世罗高兴得不得了,他们找了一上午,都快把脚走断,把嘴巴问酸,却到处都容满,她正发愁晚上要露宿街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