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唷。”汪老大突然觉得肚子一痛,仿佛有人在他腹上揍了一拳似的,“痛呀。”
“大哥!怎么了……唉唷!”汪老二也痛喊出声,看着大哥脸色泛黑,惊恐的比着,“你……你的脸……唉唷!”
“咱们着了人家的道啦!”汪老大是个老江湖,脑筋一转就知道酒菜里给人下了毒!
汪老三只顾吃菜,因此没喝酒,看着哥哥抱着肚子不断的呻吟惨叫,疼得满地打滚,心里一急大手一抓,抓住了伙计的衣襟,怒道:“是你动的手脚!”
“不是呀!大爷,我哪有这个胆子呀……”伙计吓得脸色惨白,双手乱摇。
东西明明是他拿来的,他一定是恨大哥刚刚掴了他一掌,所以暗地里动了手脚,只盼能毒死他们。
世罗看他拿住了伙计,笑盈盈扬声,“喂,快放下人家!这么凶巴巴的,想吓唬谁呀。”
汪老大忍痛说:“不是伙计。”刚刚这两个小伙子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要是有什么古怪也一定是他们搞鬼。
汪老三把伙计往旁边一丢,抽出腰间的雁翎刀来,“那就是你这臭小子搞鬼了!说,你做了什么事?”
“我什么都没做呀。”世罗一脸无辜,“你们这么大的人了,卫生习惯这么差,吃饭前没洗手,吃坏了肚子才来怪别人,太蛮横了吧。”
“我们兄弟跟你无冤无仇,为何下这种毒手?”眼看两位哥哥脸色发黑,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可见毒物的毒性极为猛烈,“快点把解药拿出来!”
“就跟你说不是我了呀!”世罗埋怨的对许希恩道:“你看吧,就算我乖乖的坐着,人家还不是会找我麻烦?”
“问题是你要有乖乖的坐着才行,把黑玉丸放到人家的酒里,一点都不乖了。”他摇摇头,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她要是存心生事,十匹马都拉不住。
世罗嘻嘻一笑,“反正又死不了人。”
她这么一说,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搞鬼。汪老三救兄心切,一扬刀便朝她砍了下去。
“臭小子,解药拿来!”
世罗拔起身子,向后疾退,“看吧,是他先动手的喔,我是不得已才还手,你可不能骂我。”
汪老三抢身上前,一又砍了下去,世罗足一点翻上了八仙桌,跟着左脚一场,踢中他的手腕,封住他手上的神门穴,他只觉得虎口一麻,再也握不住刀,匡当一声刀便落了地。
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身怀武功,汪老三虽然惊疑,但仍是挂念兄长所中的毒,受制于人,嘴巴仍是不肯示弱,“臭小子!快拿出解药来,否则绝不饶你!”
世罗用小指头在自己脸上刮了刮,笑道:“真不害躁,是你赢了还是我胜了—还说饶了我呢!”
“我打不过你,那个黑玉丸就来一颗吧!”他一仰头,脸上凶狠的神气减少了,倒有些正气凛然的味道。
“要我的黑玉丸干么?你不怕死,我还舍不得浪费呢。”这黑玉丸是英雄庄里一个叫神医的窝囊家伙给她的,数量不多但很有趣,会让人肚子痛而且脸色泛黑,活像中了剧毒,半炷香时间就好了,听神医说,最适合用来逼供或吓唬人。
“我哥哥中了你的毒,看样子是活不成了,我拿不到解药,也不愿独活。”说完,他居然张大嘴巴,一副让世罗把毒药弹进他嘴里的愤慨模样。
世罗噗哧一笑,“这人武艺平常,可是还真讲义气。”好吧,她承认希恩说的也有道理,她的确无法从人的外表就准确的看出此人是善是恶。
“早叫你别乱来了。”许希恩摇摇头,“变着法子欺负人的不知道是谁呀。”他真后悔教了她功夫。
可是她天资聪颖,领悟力又快,实在是个学武的好材料,就连义父也曾经表示过可惜她身为女子,而由着他将武功转授给她。
她笑盈盈的解了汪老三的穴道,“真对不住呀,不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意重,这才戏弄你们。可是你大哥也太凶,没事打了伙计一掌,打得他连牙都掉了,好歹也该跟人家陪个不是吧?”
汪老三被她前倨后恭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但总算明白原来这飞来的横祸起因是大哥打了伙计一掌哪。
他连忙拉过伙计,塞了一锭金子在他手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这金子给你赔罪。”
这锭金子比伙计工作一整年的薪饷还多,他高兴得不得了,哪会计较挨了一掌、少了几颗牙齿?况且当伙计的,本来就是伺候人,遇到脾气暴躁的客人挨骂或挨打也是偶有,他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什么赔偿的。
“赔完罪了,请快帮我哥哥解毒……”话一说完,他才发现哥哥们不喊痛了,脸色也不黑了,有些虚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连忙扶住他们,“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样了?”
“真邪门,不痛了。”汪老大沮丧的说:“中原卧虎藏龙,连一个小娃娃都如此了得。”
这么看来的话,他们要拿到武状元的头衔,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糟了!他们跑了!”汪老三环目四顾,没看到人,“解药没留下来!”
“这应该不是毒药。”汪老二暗中运了运气,发现毫无大碍,“如果是的话,我跟老大早就该没命了。”
“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汪老大叹道:“我看今年的武状元比试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家再练过。”
“是呀。”他们也觉得无趣极了,一个小男娃让他们知道了自己还需要多练几年功夫,对人也要客气一些。
第四章
没有月亮的夜晚,醉人的东风已经随着春天的来临而吹入京城,也吹入了皇城。
一个幽静的花园里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了鲜花素果和一个香炉。
永乐公主金眉仙跪倒在香案之前,双手合十仰天祝祷,“第一炷香,求天保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第二炷香,求天慈悲佑我皇室血脉周全,无灾无难早日回宫团圆。”
“第三炷香,请天长佑他无灾无难、早日归来……”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心中难过,眼泪便流了下来,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公主……”宫女秋双接过她手上的香,插入香炉内,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至今未嫁的她,一直是朝中官员或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焦点,关于她为何未嫁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她笃信佛教,决定终身侍佛,只是碍于公主身份而无法出家;也有人说她是因为眼高于顶,觉得无人配得上她而不愿意下嫁;更多人说她是因为十五年前宫廷叛变时,叫叛军给污了身子而失去清白,因此终身不嫁。
她不过三十多岁,两鬓却已灰白,额头上、眼尾处都留下了岁月的深痕,或许是与她常常愁眉深锁有关吧。
身为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她,有什么理由如此抑郁而闷闷不乐呢?
十五年前,当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过着这样安静而忧愁的生活。
看着日升看着月落,看着春去看着冬来,等待一个离她好遥远、好遥远的人。
“公主,寅时已过,天都要亮了。”宫女秋双劝道:“好歹你也歇一会吧。”
“已经这么晚了吗?”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太阳又要出来了。”
十五年前,皇叔勾结右丞相造反,事先得知的皇兄将三个皇子公主,托付给特定人士,要他们护送皇室的血脉到安全的地方,待叛乱平定之后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