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倌垮下双肩弓弯著背,“恳求你们手下留情。”他的千金春宵啊。
“丢骰子玩算不算闹洞房?”朱令予不耻下问,极有学习的良好态度。
大陈笑答,“行!新郎倌得丢上十个豹子,才准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可以叫新郎倌以新娘子的绣花红鞋盛酒喝完?”
“哇,好主意!”众莽汉笑歪嘴巴。
“可以要他们这新婚夫妇玩个亲嘴给我们开开眼界吗?”
“哇!侠女不愧是侠女!不让须……呃,你是……”谁啊?
“我还有更有趣的点子……”咦,哪个不长脑袋的人点了她的穴道?
“不成体统。”一阵冷冷的、微怒的声音传出。
好熟悉。她正想大骂,不料下一刻她的哑穴也被点了,对方还可恶的一把横扛起她 的千金之躯往喜房外走。
至于一群原本预备大闹洞房的莽汉个个不动如山,他们全在同一时间被那后来的男 人隔空点穴。
“这些木雕像似的人应该怎么办啊?”新郎倌哀嚎惨叫。他的花烛夜啊!
***
生平第一次她受到如此的侮辱!
哪个在人世间待得不耐烦的人竟敢把她当成包袱似的一路扛抬?由于被扛抬著,朱 令予无法看清对方。
班扶风将她丢扔在一堆软草上,并且解开她的几个大穴。
她气愤的一腿踢去——他勾起轻佻的微笑,“姑娘家怎么一早到晚想和人打架?”
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眉眼唇鼻,让朱令予不禁一怔,原来是这狂妄的家伙!
“想起我了?分别末及三日,你竟遗忘我。”叫人伤怀。
恨得牙痒痒的她想一脚踹死他,这才发觉她的右足踝正被他抓握著。
“呸、呸!”她连吐两口唾沫,然而他轻易的闪避开去。“放手。”
他不为难于她,立即放手。
“侠女姑娘,你上无爹娘,下无儿姐吗?”
“问这干么?”她还是很想打歪他的鼻梁,打掉他的笑容,再打肿他的双颊。
“因为你太缺乏闺训教养了!即使是年老色衰的老妇也没那脸面去和汉子们一起闹 洞房……”
拐著弯训骂她不要脸?!“你以为你是神或是鬼?侠士阁下!”
“毕竟我欠你一份恩情……”班扶风义正辞严。
嗤!有这种报恩法?不过闻言她倒是起了整治他的念头。
这侠士一会轻佻、一会温文,哈,她可要瞧瞧他是邪或是善。
“走。”粗蛮的以擒拿手的姿态,她反握住他的手。
“去哪里?”这辈子他是第一回让个小姑娘家抓著手腕拖著走。
而这大概也是难得的经验吧。
***
身著侠女装的朱令予到布坊铺里一转,待她出得铺外已是一身秀才般的书生打扮 。
她手摇金描白扇,风采翩翩。
“如何?和你一般俊美无俦吧。”
原就扎梳著男人圆髻,未施脂粉的她如今换上俏公子的扮相,的确是个万人迷—— 迷死千万红妆。
班扶风扬眉,“为何易钗?”
“你立刻便知道。”她率先走在前,笑亮瞳眸。
***
月西楼。他不禁愣于当场,“这是妓院!”
“废话。”否则她何必改装,又何必带他过来。
“侠女……”
“喂!没眼睛啊!本公子上上下下哪里像个弱质女流?”
的确!假男人。“那么应该如何敬称?”
“朱……公子即可!”
“敢问朱公子,你是这里的常客?”
沉吟了下,她笑,“还好啦!比起好色的冤大头少了些。”最重要的是没啥搞头, 易失了兴致。
但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他,呵呵,可有得玩喽。
“姑娘家进出妓院……”
她大笑,接下他未竟之语。“成何体统?敢问侠士阁下,有没有新鲜些的训词啊? ”
少有情绪波动的他很想破例的痛殴她一顿。
“你当这种地方是酒楼或是茶栈!这里龙蛇混杂……”
班扶风倏一收口,因为发现她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
瞧,她使出上等轻功飞向正吵嚷,并且已然大动干戈的堂屋。
他只有气闷的跟了进去。
“抢大爷我的老相好?找死。”一名黑得像黑炭的男人拔出扁剑。
另一位还算斯文的年轻小伙子也挥甩著大宽刀,“找死的是你!什么老相好,妓院 里的女人只认银子,有钱的便是相好!”
“他娘娘的!”
一瞬间,扁剑与宽刀砍刺起来,旁人全闪至一旁,无一个胆敢上前阻挡。
“眶郎!”
价值不菲的瓷盘和酒盅摔落一地。
老鸨和妓女们尖叫的尖叫,闪躲的闪躲,一片混乱。
然而一柄从天而降的金描白扇突地隔开扁剑和宽刀的纠缠,迅速的几个招式使出, 打斗中的男人应声倒下,哀痛著。
泣呜声来自以手捣著胯下的两个男人。
“快滚!否则本公子若是压不下满腔火气,或许会、不小心。断了你们传接香火的 命根。”
“公子饶……”两个男人困难的站起,忍住疼痛往外走。
“喂!我说的是‘滚’!畜生也想学人用走的!”
他们立刻双膝曲跪在地,连滚带爬的往玄关外逃离。
“哈……”众嫖客和妓女们见状全都笑痛肠胃。
“贵公子哟!”老鸨摇晃著肥臀,张开血盆大口,“多亏了你仗义相助,来来来, 楼上坐!”
几位妓女纷纷投以爱慕的眼光。这么漂亮又年少的贵公子著实是希罕。
“请问公子贵姓呀?”
“朱。”朱令予眼神一眄,挑战似的凝向已在她身侧就座的班扶风。
“哎哟喂呀!朱可是大姓、国姓哪。”
庸脂俗粉!
朱令予一手搭上班扶风的肩,状似哥俩好的告知众人。“这位才是真正的贵公子! 金山银山都在他家里头。”
他蹙紧眉,她在玩啥把戏?设陷阱让他跳?
思忖之间,一群莺莺燕燕早已围圈在外,簇拥巴结著上门的贵客。
“剥葡萄给侠公子吃啊!”
“是!”
“唉!用你们的小口喂他……”这才算刺激。
“遵命。”
“乖。”
然而一个近乎野兽的低咆骤地自班扶风口中逸出。
“朱公子!”这假男人究竟要玩些什么?
“尽情享受她们的热情,逛妓院嘛,得尽兴,放开些。”人生难得。
“你呢,舍得不享美人恩?”
射她暗箭?哼,小伎俩。
“在下已是有家室之人,至于侠公子你可是尚未婚娶。”
一旁的莺莺燕燕一副吃惊咋舌样,“朱公子不是只有一十六、七的年岁吗?这么早 就娶了夫人?”
“所以本公子无法消受你们的似水柔情。”朱令予展开金描白扇,往自己褊了几下 。
他嗤哼冷道:“不知朱公子唇红齿白,竟然娶得了妻妾?”说谎的小女子。
她当做耳边吹来一阵风,面色不改又道:“各位姐姐妹妹,还不快伺候侠公子!我 这儿可有厚赏。”
她丢出一包白银,跷起腿儿,准备看戏。
只见莺莺燕燕一窝蜂的往班扶风身上靠去,有的斟酒、喂食,有的为他捏肩捶背, 有的使出各种诱惑姿势,企图得到奖赏,以及金主的青睐。
当然,高姚精瘦的他非凡俊美的模样亦是使人动心惹情的一大诱因。
“走开。”低沉的声音已有愠意。
“唉哟!侠公子啊,来咱们这儿不就是喜欢这调调吗?”一妓女笑著掩口说。
另一个则整个人像只壁虎似的趴靠在他的背上,娇嘎不已,“倘若侠公子你不喜欢 大伙儿的伺候,这么著,由小桃红我单独服侍公子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