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一声,门再度打开,吓了正在扮鬼脸的沈晁铭一跳,一瞬间脸差点变不回来。
刻意忽视那张奇异的脸,白情茹对龙日扬说:“思考一下你们两个人的行为模式,答案就呼之欲出。”她好人做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什……”话还没说完,门又在他眼前关上,阻隔他的问句。
他只能沉浸在白情茹语带玄机的话言,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形单影只的从计程车步下,或许是因为四周太静了、太空旷、太孤独,安宅的雕花大门好像变得与天空齐高。
在她碰不着也抓不着的地方,如同一直以来她想得到的东西,都好像幻影从眼前掠过,飘忽不定。
正想掏出钥匙开门,不料一辆车驶来,呼啸的尘土除了抚过面颊,更夹带着地上的水渍,不偏不倚的沾上克莉丝汀微皱的衣裙。
“Shit……”咒骂一声,盯着停在门前的黑色轿车,隐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谁会在这个时间回来?绝不可能是安梦卉,安则行的机率也微乎其微,而安宅这死气沉沉的地方,还会有谁来?
望着黑色轿车的车门开启,首先映入克莉丝汀眼眸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腿蹬着黑色的高跟鞋。
当对方下车后,她才看清长腿的主人有着与自己同样闪耀的发色,她有深邃的西方五官,眉心却缠着一股哀愁,像极哀愁的蒙娜丽莎。
而令克莉丝可不解的是,当她看到自己,她脸上出现的震惊绝对是显而易见的,但她肯定自己不认识她。
“小……梦?!”陌生女人对着克莉丝汀喊道,手掩着唇,语气有丝颤抖与不安。
这下克莉丝汀总算明白了,原来她把她当作安梦卉了。
不过她的态度未免可疑,如果不是安梦卉对眼前的女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她为什么一副好像活见鬼的表情?
“你认错人了。”现在她不需要在这里继续假扮安梦卉了。
“啊?怎么可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进一步上前确认,只差没伸手触摸。
同样的五官、同样的发色,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惟一不同的或许是那一抹神韵……怎么有可能会认错?
但是如果她是安梦卉,没道理不认识她——自己的“母亲”。
“你是谁?”克莉丝汀反问。
“我是缇娜……你真的不是我女儿小梦?”缇娜疑惑的再次确认。
她“听说”安梦卉出了车祸,应该是不可能“站”在这里跟她交谈,但眼前的人相似得就像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安梦卉。
“女儿?”这么说,眼前的女人就是戴思尔公司的千金,安宅的女主人?
意外的,她看起来很年轻,却似乎很憔悴。
“不,我不是你女儿,但我是你女儿的双生姐妹。”克莉丝汀嘲讽的勾起唇,对于这种混乱的关系感到可笑。
而缇娜根本笑不出来,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微张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确定你没说错?”
这是不可能的事,怎么可能?安梦卉居然还有个姐妹,而安则行当初居然没把她一起带回来?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么她为什么又等到现在才出现?
“绝无虚假,我叫克莉丝汀。”看来安家的女主人似乎没被告知安则行那卑鄙的计划,也未曾参与,这表示缇娜在安宅的地位一点也不重要,简直是可有可无。
“克莉丝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母亲还好吗?”基于教养,她习惯在语尾加一句问候,即使她根本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话?”她发现缇娜总是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好像她长得如夜叉。
“我……你误会了。”
“或者,你不想面对的是跟我有同样面貌的安梦卉?”她会作出这样的揣测不是毫无根据,毕竟缇娜有足够的理由憎恨安梦卉。
不会有任何女人想替丈夫养私生子。
低垂螓首,缇娜无语,这样的态度也等于是默认克莉丝汀大胆而犀利的猜测。
“你的裙子脏了,我很抱歉……”
克莉丝汀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事实上这些衣服全是安梦卉的。
“站在门口也不太好,或许你房里有能够让我替换的衣服?”
“嗯,跟我来吧。”
微暖的阳光穿过恍若七彩的玻璃屋子,投射在伸展绿叶嫩芽的陶瓷盆栽上,行光合作用。
背靠着刻饰精美的露天坐椅,一手微撑着下颚,优雅举起手中的英制瓷杯,凑进鼻翼嗅取芬芳,再就着红唇浅啜一口。
一切是这么的完美,高贵而优雅,似乎还有种恬淡的温柔。
看得出神,克莉丝汀有些许微愣,拿着茶杯的手颤动一下,让里头滚烫的液体溅出来。
“呀……”惊呼一声,她赶紧放下茶杯,对着微红的伤口呼气。
盯着皱眉的克莉丝汀约莫三秒,缇娜才回过神,也跟着放下茶杯询问,“没事吧?”
“没事。”她放下手,幸好无大碍。
给予一个清淡的微笑,缇娜撇过头,静默下来,眼神则是绕着温室的四周打转。
在缇娜的房里换过衣服,天已经全亮,偌大的宅子里却没因白昼的到来而增添些许生气,依旧是毫无人气,除了林太太开始忙着处理杂务外,一个人也没有。
像是刻意回避林太太,缇娜自己动手在厨房泡了二亚茶,提议到这儿来坐着喝,于是两人便在这里相望无语。
“事实上,我已经有快一年没踏进过这里一步。”缇娜环视四周,物是人非的感叹掳住她。
“喔?”难怪,这里堆积陈年的尘埃。
“你能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克莉丝汀。”瞅着她,缇娜眼神布满一种无法理解的情绪。
“你为何不去问你丈夫?”
顿了一下,缇娜随即哀伤的垂下眼睑,“克莉丝汀。”她轻吐着她的名字,有些恍惚。
事实上,克莉丝汀有些怀缇娜是否精神上的疾病。
“克莉丝汀,如果你是莱妮的女儿,你会知道的、你该知道的。”望了她一眼,她再度啜了一口红茶。
莱妮……一个她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那全名似乎是莱妮.格兰,是的,她母亲的名字,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说出或听到这个名字,不过她失算了。
“我母亲她什么也不会跟我说,所有、一切。”她只会对她动手,不愿意浪费唇舌。
“是吗?就算这样,你也应该了解,当你的姐妹踏入安家大门的那一刻起,缇娜•戴思尔就永远的失去地位。”瞪着克莉丝汀,缇娜眼眸里有丝愤恨与不平。
对于不能生育,她比谁都难过,她敢说她绝对比安则行还要痛苦一百万倍,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领养安梦卉是减轻安则行的痛苦,却是对她的刑罚。
她只要看着她,就再次的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她无法生育,所以才会让安梦卉入侵这个家,她看着安梦卉笑,就好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种痛苦就好像在地狱中打滚,没有人能了解安梦卉笑颜的背后牺牲她多少泪,她几乎被逼疯。
“那不是我的错,你不该那样看着我。”严格说起来,她不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苦笑一下,缇娜道:“抱歉,亲爱的,你有着和小梦一样的脸。”
不予置评,克莉丝汀仅是耸了下肩,“所以你希望由我来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是的,拜托你。”就算再如何无足轻重,她还是无法忽视自己家庭的一切事情,更受不了有人在她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