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徐展飞,我是潘宇恒。”潘字恒冷酷地否认。
“潘宇恒?我前妻也姓潘。”徐正觉得他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
“那很巧,不过全世界姓潘的也不是只有你前妻而已。”潘宇恒对母亲亦不谅解。当年她把他接到美国之后,因为怕新夫家知道她有个会吸毒惹事的儿子,偷偷把他带到戒毒中心后,只按月寄钱给他,很少跟他联络,让他一个十八岁的黄种人少年,独自在白种人的社会夹缝中求生存。
想到种种痛心的往事,潘宇恒的脸色更加阴沉,身体更加僵硬,这辈子对自己最好的妍,却因苡芯而丧命;而让他有丧妻之痛的苡芯,却曾两次舍身相救。潘字恒想到一连串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他究竟该怎么走出这个谜团?该怎么重新面对苡芯?
“潘先生,如果你认识我儿子徐展飞,或是知道他的下落,请你帮我告诉他,我很对不起他,也很后悔当初忽略了他,没有给他完整的家、父母的爱,我很想请求他原谅我,请他给我这个不尽责的父亲一个补偿过失的机会。”徐正痛哭失声,几乎跪倒在地求他,以他的直觉,他知道眼前的潘宇恒就是他的展飞。“请你一定要帮我!求他原谅我!”
一旁的刘老先生,看到一向倔强刚正、威武不屈的老朋友徐正,居然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低声下气,忍不住鼻酸眼眶红,帮忙一起拜托潘宇恒。
但潘宇恒似乎铁了心,一点也不为所动。
“礼物和蛋糕我已经送到了,我走了。”说完,潘宇恒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儿子啊!回来!儿子啊,回来呀!”
徐正对着已无人影的楼梯口哀声叫着,刘老先生不忍心,搀扶着他,两位老人慢慢走进屋里。
潘宇恒走后不久,心脏不好的徐正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老毛病发作,紧急送医急救。
在医院看顾老友的刘老先生不禁感叹,好好的一场庆生会,竟落得差点送掉性命,像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反而落得安然自在。他守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友,想到惟一救他的办法,就是请芯芯丫头去求求潘宇恒。
& & &
意不到他是这种人,居然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肯原谅。就算徐伯伯有错,他也应该要看在他生他、养他的分上,原谅年老生病的父亲啊!”躺在病床上无法下床的江苡芯痛心地说,如果她可以离开病房,一定马上去看徐伯伯。
“唉!我看宇恒对你徐伯伯的误解很深,恐怕很难让他们父子相认,你徐伯伯注定要含恨而终了。”刘老先生感叹地说。
“血浓于水的亲情无论如何是割舍不断的,刘伯伯,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说服字恒,希望他能帮徐伯伯带来奇迹。”江苡芯下定决心。
“没有用的,前天晚上潘先生的态度非常强硬,他完全否认他跟徐伯伯有任何关系,积了二十几年的怨恨,恐怕很难立刻要他不计较那些痛苦的回忆。”徐家父子的恩怨,他多少听过一些。
“这倒是,我领教过他的怪脾气,的确不好惹。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还是要试试看。”江苡芯不是一个会放弃希望的女孩。
“芯芯,就拜托你了。”刘老先生满怀希望地说。
“刘伯伯,千万别这么说,徐伯伯也有恩于我,我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小时候要不是遇到徐伯伯这位好医师,可能会让气喘的毛病纠缠我一辈子。”江苡芯小时候患有严重的过敏毛病,是徐诊所的常客。
潘宇恒一走进病房,看到刘老先生与苡芯有说有笑,本想转身离开,却被苡芯叫了回来。
“宇恒,这位是刘伯伯。”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潘宇恒看到刘伯伯就想起自己的父亲,态度明显冷淡。
“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刘伯伯离开时,对苡芯投以期待的眼光,他希望徐正有脱离险境的希望。
“宇恒,你知不知道徐伯伯因为你而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加护病房急救?”
潘字恒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恢复冰冷的语气:“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无关,你不必告诉我这些。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否则别怪我翻脸。”
“潘字恒,我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你报复我,我没话说,但你竟然不顾你亲生父亲的生命!枉费你受过高等教育,竞连最起码的孝道都不仅,简直连小孩子都不如。”江苡芯失望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报复你?你都知道了?”潘宇恒紧盯着苡芯。
江苡芯愧疚地点点头。
“对不起,宇恒,我不知道你太太会因我而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
“原谅原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我原谅!原谅你,我的妍会回来吗?原谅我父亲,我的过去可以重来一次吗?如果可以,我就原谅你们。”潘宇恒近似疯狂地咆哮着。
“宇恒,不管你多么恨我,我还是要请求你去看看徐伯伯,你现在是最有希望让他脱离险境的人。徐伯伯若不早点醒来,,对他就愈不利,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你要我的命,我绝没有怨言,但只求你去看看徐伯伯,激发他的求生意志,让他突破难关活下来。”江苡芯不顾身上的疼痛,慢慢爬下床,走到宇恒身边,咚地一声跪在他面前。
“苡芯,你这是做什么?”潘宇恒被苡芯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心疼地想扶起她。
“宇恒,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请求去看徐伯伯,原谅他对你的伤害,我就不起来。”江苡芯虽然腿部受伤,疼痛不已,但仍固执地跪着。
“你不必拿自己的健康来威胁我,你们这一老一小是这辈子害我受伤最深的人,也是我最痛恨的人,我不可能原谅你们,你不用白费刀气了。”
“你真的狠得下心这样对待你的亲生父亲?”江苡芯痛心地说。
潘宇恒看着苡芯包着绷带的左手,这只手曾经两度为他受伤,他对她的感情愈来愈奇妙,也愈陷愈深。
“如果你乖乖躺回病床,好好休息,我可以做到以后不再刺激他,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但要我原谅他。不可能。”他一把抱起跪在地上的苡芯,她比以前更加清瘦的身躯,让他又是一阵心疼。
被强行抱回病床的江苡芯,仍不放弃任何可以说服潘宇恒改变心意的机会。
“宇恒,如果你让你的仇恨心蒙蔽了你的良知,那你失去的不仅是你的年轻岁月,你可能还会赔上你的后半辈子。我知道这些话你未必听得进去,但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给大家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走出阴霾的机会。
“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你吃的亏太大,那么安养院的土地等我伤好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还给你,至少你能实现你在东区创造商业奇迹的理想。最后我再恳求你,请你放过徐伯伯他老人家,给他一条生路吧!我言尽于此,我好累,想休息了。”
江苡芯疲倦地闭上眼睛,受伤未痊愈的她真的累了,除了身上的疼痛之外,她绝望的心更是苦不堪言。
潘宇恒走了之后,江苡芯来到加护病房,她不会放弃任何一线希望。她看着不省人事的徐伯伯,不禁又红了眼眶。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徐伯伯不仅非常投缘,在个性上亦非常相似,都热爱工作,把事业放在第一位,她会选择行医,也是受徐伯伯影响,但这也是徐伯伯一生当中最大的败笔。他失去了他所有的家人,但他不会失去她,她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再试一次。